胡德平：讓所有制“名副其實”

2010年03月06日 10:32
來源：中國經營報作者：王永強、張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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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平書桌中央擺放了水果、點心和茶水，但在接受采訪前，他先點燃了一支煙。10平方米的書房，東、南兩面都是書柜，里面擺滿了眾多國家領導人的論著，原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的書籍亦在其間。

68歲的胡德平是胡耀邦的長子，但在眾多媒體看來，他的聲望并非因襲父蔭。作為十一屆政協常委，曾任全國工商聯黨組書記的胡德平“敢言”且能切中肯綮，他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讓集體所有制等各種所有制名副其實，全面啟動中國未來的小城鎮建設，中國經濟至少還有20年的黃金發展期?！?

《中國經營報》：2009年中國經濟發生了很多變化，諸如“國退民進”、房價高企等問題引發了各界憂思，那么2010年你的政協提案會側重什么方向？

胡德平：如果要做提案，我想針對居民住房、城鄉二元經濟社會結構怎樣向城鄉一體化過渡。民生問題的衣、食、住房行四大方面，住房問題已經成為第一大問題，文化影視創作反映這一社會矛盾引起的社會反響也很強烈。

小平同志早在上世紀70年代末就提出了住房能否商品化的問題，中央書記處在上世紀80年代也進行了研究。當時也開始解決這個問題，各種居民小區都起來了，那時拆遷戶還可以回遷，所以老百姓都盼著政府來拆遷，電影《夕照街》直接反映了當時的情況。

但后來，拆遷出了很多問題，政府官員、拆遷公司的腐敗現象不時出現。在城市擴大、城鎮建設和新農村建設過程中，我們不能依靠不斷地把農村用地轉化為城市用地的手段，來不斷擴大城市用地范圍。

按照法律規定，城市土地的存量都是國家所有，但擴大出來的土地是否都是國有、都代表公眾利益呢？我看未必。擴大的用地中也有用于商業開發的，包括給工廠、商店和商品住宅樓的用地。如果說政府公共利益用地可以用來征用，那商業用地低價征、高價售的做法，是不是與民爭利？我認為還是盤剝“三農”。

上世紀80年代和最近的很多案例都表明，政府不參與城鎮用地的招拍掛，不是左手低價拆遷購買土地、右手高價出讓土地，當地居民的生活、住房可能也會解決得很不錯。村民用自己的土地招商引資，政府不參與土地經營，而是科學規劃、管理商業用地，會大大降低城鎮土地價格。

《中國經營報》：但目前各級政府都有“土地財政”的嫌疑，如果沒有巨額的土地出讓金，各級政府如何維持拉動地方經濟增長的巨額基礎建設和其他投資行為？

胡德平：客觀地說，中國城市化、城鎮化的最大特點就是需要集體化土地的依托。如果能讓集體所有制真正名副其實，政府何必要自己參加經濟活動的土地經營呢？

當地老百姓在對自己的村鎮發展有規劃的基礎上轉讓獲得資金，有能人的可以自己辦企業，沒能人的可以招商引資。珠三角、華西村、溫州的龍崗鎮、山東的南山村，都是通過集體用地轉讓、村民自己組織起來，發展小城鎮、自己辦企業，現在都發展起來了，當地農民的生活很不錯。

多年來，農村的建設用地和開發用地的所有者權益一直沒有明確，更不能自主使用，所有者的權益卻始終強調不夠。而政府間不對稱的利益流轉和土地流轉，影響了農村經濟的發展，也影響了農村政權的基層建設。農村集體所有制的核心是人人都有發言權、能投票，但這種民主一直很空泛，村鎮的發展不能和民主建設相結合，村民沒有事實上全面的土地所有權和決策權，村民自治的民主政治怎能發展得好？

事實充分表明，中國農村向城鎮的過渡，能給我們提供未來至少20年的黃金發展期。一個新的小城鎮的崛起，總需要有個自來水廠、變電所、垃圾處理站的配套，拉動鋼鐵、水泥、家電等產業的發展。而這些都可以帶來稅收。政府只需要進行規范、管理和監督、執法，通過收稅就能更好地解決問題。

《中國經營報》：2009年，在煤炭、鋼鐵等眾多領域發生了大規模的“國進民退”現象，引發的爭議很大。那么你認為民營經濟該如何應對？

胡德平：國進民退也好，國退民進也好，實質問題在于國有和非國有、公有和非公有的界定出了問題。

我曾經說過，國有大的上市公司，股民可以通過股票分紅等分享收益，管理層、職工可以通過工資、福利和獎金獲得收益，可作為真正所有者的全國老百姓怎么獲得收益？全民所有制，全國老百姓該不該有“全民權益基金”的份額？就很值得考慮。

我們國家的國有企業，除了納稅以外，近兩年才向國家繳納5%的利潤收益，算是完成了對國家和政府的義務?？墒撬綘I企業對國家也是按章納稅，國有和私有企業怎么區分呢？

DNA的結構是雙螺旋，國有和私有企業也是雙螺旋運動結構，不是我吃掉你，你吃掉我，而是在不斷發展中，相互否定對方的弊病，吸收學習對方的創新，從低級走向高級，這樣認識兩種所有制不是很和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