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長勝：人生的根本性就是對信仰的追求

2010年04月17日 17:21
來源：鳳凰網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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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國際經濟研究室執行主任遲長勝

鳳凰網財經訊為幫助企業有效應對國家宏觀經濟政策的變化，及時調整企業發展戰略，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積極把握市場成長機遇，擴大高端商業人脈資源。宏觀經濟形勢與企業發展戰略論壇于2010年4月17日至18日在北京舉行。鳳凰網財經全程圖文直播，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國際經濟研究室執行主任遲長勝表示，人生的根本性就是對信仰的追求。

以下為遲長勝發言實錄：

遲長勝：做這樣的一個選題，是今天臨時的動議，本來要搞一個企業家的對話來談談商業文明與人文經，由于臨時調整，讓我做一個企業家人文精神的主題發言。這個主題發言跟今天整體的發言的定位有所區別，我希望大家用輕松的心境或者是安靜祥和的狀態一起跟我聊一聊企業家的人文精神。

我主要想講兩個方面，就是關于建立自我和追求無我。這句話我最早聽到的時候是李嘉誠先生講到的，他說他人生在生意場上，滄海六十年來的追求就是建立自我，追求無我。我這里想講，既然要講建立自我、追求無我。我想首先對這兩個概念，從我自身的認知角度來談一談，我覺得建立自我就是自我的實現，追求無我就是自我的超越。在自我實現、自我超越的人生定位上，讓我想起了美國的心理學家馬斯洛談到的“人的需求分為兩種”，一個是基本需求，一個是發展的需求。在基本需求里，他談到了生理的需要，談到了安全和保障的需要，談到了愛和歸屬的需要，談到了自我尊重和受人尊重的需要。在發展需要里，我重新做了歸納，他在發展需要里談了很多層面，有些比較相近，所以我把它歸納為三個層面，這三個層面是就是自我完善的需要。在自我完善的需要里，還有仁愛、正義的需要，還有追求真善美的需要。由于他的這種詮釋，實際上我覺得也是從人的生理本能、從人的心智成長、從一個人的精神世界的塑造方面，從心理學的角度做了這樣的剖析，我認為作為一個完整的人，應該著眼于身、心理靈的全面成長和發展。身就是生理本能、身體，或者是由于本能的欲望所追求的世間的成就，比如當大官、做大事、賺大錢，這都是本能的需求。同樣在這樣的一個層面構建里，我們還不能忽視一個人心智的成長。在心智的成長里，我覺得我們應該注重知、情、意三個方面，知是認知或者是知識，情是一個人的情感世界，是我們如何去關心別人，如何去協調溝通等等。意更多的是強調一個人意志的力量，強調自我的意愿。第三個方面是靈，靈是一個人的靈魂所在，我要強調的就是精神世界的構建。

精神世界的構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飛躍，也是今天所談到的企業家要著眼于人文精神的構建。人文精神是什么？是人類對自我命運的一種普遍的關懷，人文精神在西方往往把它譯作人文主義、人本主義或者是人道主義，我想人文精神的核心是要關注尊嚴的維護、關注價值的追求、關注命運的成長。人文精神應該有三個層面，第一是人性、第二是理性、第三是超越性。人性是什么？就是我們對幸福、尊嚴的追求，是廣義的人道主義。理性是什么？是對真理的不懈追求，也是廣義的科學精神。超越性是什么？超越性是我們對生命意義的追求。講建立自我、追求無我，在自我的環節里，弗洛伊德曾經把人這個自我分成了兩部分，一個是本我，一個是超我。本我就是原本的、充滿本能欲望的這個“我命運超我就是對人生有終極關懷的追求。超越了自我，忘掉了自我，自我是在本我和超我之間的相互沖突的集合的聚集點。大家都知道，在自我實現的過程當中，應該強調人生的整體性。什么是整體性？就是任何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應該對自己的人生有所規劃，有所憧憬，擁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人生終極目標。而這個終極目標就是一個人的完整性所在，或者叫做整體性所在，因為當你確定了一個人生終極目標的時候，人生所做的任何階段的事情都將服從于人生的終極目標，你要離人生的終極目標越來越近，換句話說，是我們對人生理想的追求。

同時，我們還要強調人生的根本性。我講自我實現可能更多的應該看到人生的整體性，但是自我的超越應該更多地關注人生的根本性。根本性是什么？根本性是人類的終極關懷。什么是終極關懷？我想在這里談談我的觀點，實際上就是對信仰的追求。整體性里面強調的是一個人的執著精神，根本性里強調的是要沒有自我，忘我的精神，超越自我的精神。莊子曾經有一句話，“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這是莊子的人生境界，他說看什么東西，他跟宇宙融為一體了，實質上我們在社會當中，不僅有自我，還有愛情、友情、親情，還要關注社會、國家、自然界、超越界，當然我講的超越界一般層面上應該是講宗教方面的力量。

根本性。根本性是什么？是強調生與死的問題，就是人生最重要的問題，因為在我們的生命歷程里，很多東西都是來來往往的，而這些來來往往都是相對的，但是惟有生死是最重要的，生死問題就是我們的終極關懷，我們面對終極關懷的時候，就要放下自我，追求解脫超越，追求自在安頓。英國詩人彌爾頓講過一句話，他說“心靈是可以自己作主的地方，能讓天堂變成地獄，能讓地獄變成天堂”，企業家應該很好地關注自我心靈的成長，人文精神的塑造，在自我實現的層面上，我們要很好地追求經濟效益，在自我超越的過程當中，我們要不斷地用信仰作為引擎，在經濟效益和道德標準之間尋求圓滿的融合，這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成功的企業家，我給他一幅形象的描繪，一定是親切的、祥和的、面帶微笑的、富有智慧的。企業家是有經濟屬性的動物，應該對經濟利益有很強的欲望，但同時我們要堅守道德的底線，讓道德為我們最終帶來利潤，所以我也經常講一個觀點，就是商業上最好的策略就是光明磊落，要始終傾聽良心的呼喚，按照良心的指示去生活。我記得蘇格拉底講過一句話，“我從小的時候，一直到大，當我每每做壞事的時候，好像總有一個精靈在告訴我，你不要做，這件事情是錯誤的”，實際上這個精靈是什么，就是傾聽良心的呼喚。每個人都有精靈守護著我們，只要我們傾聽良心的呼喚，按照良心的指示去生活。就不會犯錯。

人類為什么有別于其他的動物，我覺得最關鍵的是人類跨過了自我反省的門檻，就是他有自我反省的能力，他能夠進行自我關照，就像在鏡子里照自己一樣，所以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吾日三省吾身”，當然企業家甚至政治家還是其他的成功人士都一樣，當一個人達到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和高度的時候，他擁有的權力越大的時候，他的選擇權越大的時候，他往往自我反饋的能力就變得越低，或者說做反省的能力反而越弱，自我膨脹了，一般反省能力弱的人，他犯錯誤的概率就大，蹲監獄的機會就大。所以每個人都要有謙卑和敬畏的心態，當一個人在生活當中內心世界里的涌動是感覺到自己是已經非常重要的人的時候，實際上就是一個人自我膨脹的開始。任何一個人的成功都離不開自我約束，自我把持的能力，而一定的自我控制是成功者的重要標志。

前兩天我在交通大學做報告，一個大學生問我，他說你講的終極關懷，他說終極關懷是跟信仰有關的，他說他真不知道什么對他來講是最重要的東西，他也不知道他的信仰在哪里。在這里我想談談我的看法，信仰是什么，信仰是一個人對世界所擁有的獨特的辨認，是一個人對所終極關懷的對象全身心的付出，或者叫做全盤的托付，也應該是對自己所基于的精神主張進行普遍的傳仰。所以商丘時期講過三不朽“立功、立德、立言”，我說你怎么樣捕捉內心最重要的東西呢？我非常贊同蘋果創始人喬布斯所講的一個觀點，他說你你要記得你即將死去”，當你記得你即將死去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當前所擁有的所有的榮譽、所有的恐懼都會放下，對你來講都不重要，因為你即將死去，你即將赤身裸體地離開這個世界，而這個時候，在你的內心里能夠留下的東西才是最為重要的東西，那個東西就是你所要的終極關懷。當你能夠不斷地審視自我，進行這樣自問的時候，找到內心世界最重要的東西，你就可以追隨你的心一起跳，你就可以追隨你的心的召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有信仰的人和沒有信仰的人是不一樣的，沒有信仰的人是沒有把握自己命運的力量的，而有信仰的人是可以不計生與死的代價，換句話說可以為之生，可以為之死，愿意全身心地去投入到自己鎖定的人生目標上，不斷地推動個人和社會的發展。當然我們很多時候，企業發展到一定的階段，要有社會責任，要有企業公民的精神。我想，企業首先要獲取利潤，企業自身發展好了，就能實現創造更多的就業條件，就能為國家繳納更多的稅收，這本身就是一種社會責任的擔當。當然我我們更崇尚對精神世界的這種追求，可以有忘我的人生境界。所以我想，佛學的《金剛經》里談到這樣的一句話“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就是要有所分別，我怎么樣，我如何，就是所謂的我執，人的一生有一天的分別、有一天的我執，就不會有真正的快樂。就不會超越自我。所以佛教當中的基本教義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皆苦，涅??寂靜，我們如何在人生實踐的過程當中，破小我、得大我、最終正無我，我想這種境界是了不起的。南唐后主李煜寫過一首詩，叫“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當看盡世界的一切榮華之后，他發現天上就是人間，人間就是天上。

我剛才基本都是在談自我和無我的問題。在剛才講話過程中我談及了謙卑和敬畏，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要常懷謙卑之心，如果我們能夠用謙卑的心態看待這個世界，我們就會發現和了解每個人都是有限的，特別是當我們面對雄偉的高山，面對廣闊的大海，面對自然界所帶來的各種災難，我們就會發現生命的脆弱，人生的渺小。如何能夠常懷感恩之心，如何能夠放開我們的心胸，這就要懷有謙卑和敬畏之心。聯合國前任副秘書長冀朝鑄先生是我的老朋友，我們是忘年摯交，他也做過很多有成就的事情，他每一次在電梯里的時候，都讓女士先行，當然這是西方的禮數，更重要的，他發自內心地講過一句話，我也問過他，我說你身居高位，做出那么多的貢獻，為什么還如此謙卑，他說“我沒有任何高傲的理由”，這句話給我的心靈帶來了比較強烈的震撼。如果我們能放開地看，能夠把我同宇宙融合到一起，同自然界、同超越界融合到一起，你就會發現，你在世界上所生存的、擁有的一切都是臨時租用的，因為走的時候，你都要還回去的。人生當中真正能擁有和把握的實際上是非常非常少的，所以看開這些是非常重要的。為什么要看開這些呢？我記得冰心老人講過一句話，她說“有了愛就有了一切”。這句話對我的影響非常之大，所以我也因此有過人生一個理念，那就是付出就是一種富有，而且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當你做事情的時候，如果是心甘情愿的一種境界的話，你就會少了許多人生的煩惱，因為付出本身，心甘情愿本身就是對你最好的回饋，它同樣能給你帶來人生的快樂。

我想談一下什么是快樂。瑞士心理學家卡爾榮戈曾經講過一句話，他說有些人身體健康，心智正常，卻不快樂，確實是這樣的，快樂是什么，我想用很形象的比喻就是好像回到了家里一樣的感覺。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償的變幻，有太多的不安定的因素，但是如果你的內心同樣能找到一種感覺，感覺能擁有這種安全，有這樣的一種安全感，我想這本身也是一種快樂。德國的哲學家叔本華談過一個觀點，我很贊同，他說有沒有煩惱的人生是不存在的，但是我們可以減少人生的煩惱，而減少煩惱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觀望的審美態度，一種是覺悟的宗教智慧”，什么是觀望的審美態度？就是當我們在審美的時候，要保持同那個美的對象之間一定的距離，不要把個人的利益、私欲夾入其中，牽扯到里面，這樣你就會發現你會少卻很多煩惱，你會享受心靈的潔凈。同樣能覺悟的宗教智慧就是當你擺脫了欲望對你的束縛和控制的時候，你就覺悟了。有一句話叫做“一切皆流，無物永駐”，我也非常贊同老子所講的“澹兮其若海”，當然，孔子在《戒子書》中也有這樣一句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以無致遠”，這樣的心境是非常美好的。有這樣一句話我也經常想，佛家里講叫做“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人的一生無外乎苦和苦的中止，樂和樂的持續，樂源就在我們的心里。所以看任何問題的時候，多看事物明亮和光明的一面，多用建設性的視角看問題，這樣都會有更好的收獲。英國戲劇學家王爾德談的觀點我也非常贊同，感同身受，“欲望是我們痛苦的來源”，人生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第二種是得到了。我覺得非常經典，聽過之后很有頓悟。在追求快樂的過程當中，我們要培養很多生活的情趣，我覺得當代人所缺少的就是古代的圣賢們經常以詩言志，詩的好處在哪里呢？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什么叫做可以興？就是我們讀詩、誦辭，可以讓我們精神振奮，鼓舞斗志，可以觀就是可以進行自我反省、自我關照，可以群就是可以讓我們關愛他人，可以怨就是還能夠讓我們宣泄不滿的情緒，緩解壓力，所以詩有太多的好處，如果大家有這方面的雅興，我建議你們抽時間多看看唐詩頌詞。人生必須找到你所愛的，對事業如此，對你所愛的人也是如此，一定要傾聽心的召喚，一定要不斷地同信仰進行對話，那樣的話，你就會找到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最后我想強調一下自我的約束，為什么還要再回歸到這個話題中來，尊嚴和命運的維護來自于什么，是上天賜于我們的最好的禮物，也只有人類才有的，就是思考或者叫做思索，思索是上天賜予人類捍衛尊嚴和命運的盾牌，所以我們要強調反省，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情我覺得是讀書和思考，不斷思索之后，不斷頓悟之后，就有不斷的升華和飛躍，就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講一個小的插曲，我的祖母已經將近百歲了，前幾天我們全家專門回到大連給她過了一個生日，而我奶奶總談到她最后的心愿，最近這一兩年多次談及，她說我想去清泉禪寺，見見那里的故友，就是現在死了，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我一想，原來這個是她內心里將近走完人生之后反而認為是最重要的東西，讓我很是感動，我覺得是那么潔凈，那么純粹，那么美好。最后用心理學家卡爾榮戈的一句話結束今天的講話，“人生最有意義的時光是在信仰、至愛、希望和頓悟中度過的”，我希望大家也能如此。再次感謝各位！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