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均案3月2日開庭牽出13年前長虹營銷“激戰”

2011年02月28日 01:22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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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曄

四川長虹1998年財務造假實名舉報人范德均被跨省刑拘10個月之后，將于今年3月2日在四川省綿陽市公開審理。

2010年初，范德均向《第一財經日報》獨家披露，四川長虹1998年財務報表涉嫌造假，通過其提供的證據指出四川長虹涉嫌利用商業承兌匯票、重復記錄旺季銷售收入等手段虛增銷售收入50億元，并且用這一利潤數據騙取了1999年配股發行資格。此事一經披露，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2010年5月21日，四川省證監局和四川省國稅局同時宣布調查結果：四川長虹1998年不存在財務造假的情形，也未發現公司有涉及偷稅或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的情況。

不過，上述兩部門的答復并未回答部分疑問：四川長虹1998年財務報表中，顯示其對重慶百貨當年末的應收票據為6.658億元。而在當年重慶百貨自己的財務報表中，應付票據僅為9494萬元。兩家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完全不相符。此外，年報顯示曾為四川長虹出具4.658億元商業承兌匯票的上海英達商業公司也指出，其出具商業承兌匯票僅為了幫助長虹實現銷售目標，并不存在真實的銷售和入庫等。上述兩部門在復函中對此的解釋是：調查中，部分單據材料已不可查。

其次，上述兩部門的表述，與本次四川省綿陽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檢察院起訴書中所說的四川長虹為金信公司虛開13276664元、為邵東公司虛開16468076元的增值稅專用發票的描述相互矛盾。

就在四川省證監局和四川省國稅局公布調查結果的前一天，范德均在江蘇被刑拘。此后，四川長虹公開向媒體披露：報案是因為范德均損害長虹商譽。但是，范德均妻子張李濤介紹：最后起訴書上的罪名是 “涉嫌虛開增值稅發票”

TCL大戰四川長虹

為什么有關四川長虹財務造假、虛開增值稅發票的舉報以及其與范德均的個人糾葛均發生在1998年？

原來在這一年的家電江湖中發生了一件大事。TCL接受了人大商學院包政教授的建議，自建直營店，砍掉銷售大戶，直插終端。此舉直接撼動了四川長虹原有的銷售體系。

包政以鄭百文公司為例談到長虹的銷售模式，長虹把10億的產品給鄭百文，鄭百文不需要馬上給錢，可以通過銀行搞承兌，等產品都賣完了，半年內把錢還給銀行，銀行再把錢給長虹。長虹則利用金融杠桿制造扣點，半年承兌就可以產生9個點，承兌如果延續到12個月就可以產生18個扣點，加上長虹的生產成本較低，給經銷商的扣點遠超當時的康佳等廠商。因此吸引了很多經銷商。在這個商品交易過程中，商家是不賺錢的，真正賺錢的是這幾十億的現金流。

長虹出廠價和結算價在綿陽是倒掛的，長虹利用扣點打通流通，第一批經銷商給11個扣點。第二批經銷商給15個扣點。一批批地將扣點放下去，一直放到18個扣點。“于是經銷商們彼此都較著勁，降價。這就像股市出現了熊市一樣，誰都想拋貨。”包政說，“長虹利用這種方式帶動了整個市場的需求量，1996年創造了440萬臺彩電的銷量，1997年是660萬臺。同期，TCL只銷了134萬臺，康佳不超過200萬臺。

包政透露，TCL從1998年初開始砍掉了一批商、二批商，搞店中店和專賣店。1998年TCL的銷售收入增長了98%，銷量增長了110%，根據推算，同期在長虹手里和經銷商手里的庫存應該是400萬~500萬臺，長虹的現金流量處于嚴重缺血狀態。

而據原老君安證券研究所的一位負責人在其報告中分析，受1998年TCL自建直營店影響，四川長虹的甩批銷售模式受到很大沖擊，其在渠道上的存貨可能遠超年報披露的。

一名知情人士向本報記者透露，在TCL與四川長虹大打銷售戰的時候，范德均這些各地銷售負責人為了提高銷售量紛紛在尋找使銷售商獲得相同最低扣點的方式，這種行為在四川長虹高層看來，必須要嚴肅處理，因為這使“銷售的熊市”不再繼續，幾乎是顛覆性的。當時抓了一批人，后來有一些態度不是很強硬的銷售人員被撤銷了起訴，但是范德均堅持認為是四川長虹銷售體制的問題，而且也發生了真實的銷售行為，堅持不肯低頭，最終被以“職務侵占罪”判刑。這也是范德均一直認為不公平的地方，也是他這么多年，從獄中到獄外，一直堅持申述自己的案件和持續舉報四川長虹的原因。

2900萬虛開的有與無

范德均的律師上海諾維律師事務所薛昌介紹，本次起訴的2900萬增值稅發票虛開案件，已經在10年前對范德均進行了追究，范為此已經服刑6年，關于虛開增值稅發票一事，2000年、2006年邵東縣公安局、檢察院兩次調查中均以不成立結案。盡管是不同罪名，但是仍為同一案件，按照我國法律規定的“禁止同一案件的重復評價”原則，準備進行無罪辯護。

薛昌同時表示，無論一審還是二審，地點都在四川長虹所在地綿陽，因此會在法庭上申請地區回避。

據范德均家屬介紹，受四川長虹銷售體制不合理(甩批，6個月銀行承兌匯票視作現匯的優惠結算政策)的影響，1998年湖南市場幾乎處于停滯的情況，邵東公司辦不出銀行承兌匯票，無法使彩電批發價低于現匯結算價，由于價格無優勢，邵東公司勢必完不成1億元協定銷售額，拿不到代理費，還會形成巨額虧損。而湖南所有銷售人員的收入與每月銷售回款絕對掛鉤，所以范德均就替邵東公司與浙江金信聯系，由浙江金信支付銀行承兌匯票從邵東公司購進彩電，邵東公司再把這些銀行承兌匯票背書轉給四川長虹，浙江金信公司再委托邵東公司把其購進的彩電以“跳樓銷售”的方式賣給湖南的零售商收取現金，邵東公司把現金辦成現匯匯票交給浙江金信。后來此事被舉報，范德均因為幫助邵東公司拿到代理費，并使銷售人員獲得獎勵，被判職務侵占罪獲刑7年，并民事賠償四川長虹77.87萬元。

2000年10月，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人民法院裁定范德均挪用公款炒賣承兌匯票，且將利差據為己有；假借商業單位名義銷售公司貨物竊取返利，涉案金額達77萬余元，構成職務侵占罪。

范德均的辯護律師認為，2000年3月邵東縣公安局同時也調查了有關2900萬虛開增值稅發票的問題，最終確認虛開增值稅發票的犯罪不成立，并且撤銷了邵東公司法人代表唐和平等人涉嫌虛開增值稅發票的案件。

他還稱，2002年，四川省國稅局專案組也確認這2900萬彩電銷售有真實的銷售行為，不存在虛開增值稅發票的情況。2006年8月，范德均從邵東縣檢察院獲知，該案件2000年已結案，邵東公司2900萬虛開增值稅發票的犯罪行為不成立。

但上述說法，本報并未從以上相關部門得到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