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業：公路變“性”收費成當地政府提款機

2012年03月11日 11:29
來源：南方網作者：王衛國　裘萍　秦鴻雁　薛冰妮　孫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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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政協委員、山東監察廳副廳長孫繼業昨日在政協大會上的發言獲得多次掌聲。　南都記者　趙炎雄　攝

公路為什么不姓“公路?怎么才能管住“綿綿無絕期”的收費公路?全國政協委員、山東省監察廳副廳長孫繼業昨日在全國政協第三次全體會議上作了題為《收費公路制度應當改革》的大會發言,在批評公路收費問題上毫不留情,陳詞懇切,短短的千余字發言讓人民大會堂響起五次掌聲,成為昨日最受關注的大會發言。

收費站平均每個省240個

在昨日的大會發言中,孫繼業歷數我國公路收費的四大不合理現象,分別是收費公路過多、收費站點過密、收費標準過高、收費期限過長。

“公路是公共產品,自古以來修橋鋪路都是政府的義務,當今世界絕大多數的國家公路是免費的。即使收費的國家,收費公路占道路總里程一般不超過1%。”孫繼業首先從一組數據中分析我國收費公路的真實比例,“我國收費公路占總里程的4%,但400萬公里公路總里程中包括了350萬公里的農村路,95%的高速路、61%的一級路都是收費公路。收費公路總里程及所占比例在世界上遙遙領先。

孫繼業還指出,目前我國收費站點過密。“相鄰收費站的間距不得少于50公里,這個規定已經太近；但許多地方得寸進尺。”據審計署公布,在被審計的18個省、市中,收費站點就達4328個,平均每個省240個。如西部某省284個收費站中,有131個間距不合規,其中10個收費站間距不到10公里,過往車輛不堪其擾。

中國高速路收費世界之最

在談到收費標準時,孫繼業指出,由于將收費年限和收費標準的制定權下放給地方政府,從而導致收費標準不一。如轟動一時的天價過路費案,鄭石高速大型貨車的收費標準相當于京石高速的3倍、京津塘高速的6倍。

據世界銀行的研究報告披露,中國的高速公路通行費是全世界最高的之一。2010年,各省路費日均進賬均超千萬,19家路橋上市公司毛利率高達59%,成為最暴利的行業之一。高速公路成為“高價公路”。目前我國物流成本占GDP的18%左右,比發達國家高80%,其中過路費占運輸成本的三分之一。

公路變“性”收費沒完沒了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公路還普遍存在超限收費現象。孫繼業指出,“政府還貸公路”收費期限最長不得超過15年,但“經營性公路”收費期限可放寬至25年,于是不少“政府還貸公路”搖身一變,變,性公為“經營性公路”收成為地方政府的“提款機”和“搖錢樹”。如首都機場高速立項時為“政府還貸公路”收后來變“性公為“經營性公路”收京石高速收費年限竟達42年。

“人民群眾對這種‘收夠了還收’、‘沒完沒了’的做法十分反感又無可奈何。”孫繼業講到這里時,全場響起了一片認同的掌聲。孫繼業語氣堅決地說:“收費公路久治不愈,究其根源在于不少地方把公路收費視為穩定的財源。因此不痛下決心,不從制度上進行根本改革,是不可能解決的。

收費站超期收費應拆除

昨日,孫繼業在發言中為收費公路制度改革建言獻策,他建議取消普通公路收費。汽車使用者已經繳納了車輛購置稅、車船使用稅、燃油稅等稅費,不應再重復交過路費。目前我國經濟總量躍居世界第二,已經具備了還公路公益性的條件和財力。

“高速公路屬準公共產品,可以合理收費,但也不能收費綿綿無絕期,收費期限屆滿后應終止收費。”孫繼業呼吁降低高速路的收費標準。

雖然去年開展過收費公路清理工作,但很多超期收費站仍然沒有撤掉,孫繼業指出這種現象的主要依據是“統貸統還”政策。據了解,“統貸統還”政策是一個省通過老公路收費為新修的公路籌款還貸,將一個區域的公路貸款統籌在一起收費。他建議改革“統貸統還”政策。凡是超過收費期限的收費站堅決予以拆除。

●專訪

孫繼業:地方利益驅動,不想停

在被審計的18個省、市中,收費站點就達4328個。

中國的高速公路通行費是全世界最高的之一。2010年,各省路費日均進賬均超千萬。　——孫繼業

公路亂收費少了,合法收費點卻多了

南都:你什么時候開始關注公路亂收費?

孫繼業:我一年前就提了相關提案,今年會務組覺得這個話題有關注度,讓我修改一下作為大會發言。我在山東省監察廳工作,主抓治理高速公路糾風工作,在工作中我注意到,相比過去10多年間,特別是經過近兩年治理,公路亂收費少了,合法收費點卻越來越多。這不合理。

南都:你是不是有切身體會?

孫繼業:我曾經2次到北戴河學習,必經河北天津交接的一個收費站,2次都堵好幾公里長,高速路都不“高速路了。以前是公車出行單位報銷,大家感覺不強烈,現在私家車越來越普及,公路收費點過多、收費過高就成了百姓關心的話題。我想大家給我掌聲也是因為都有切身感觸。

南都:你去年就提了這個提案,有回應和改善嗎?

孫繼業:交通部及時回應,我還挺滿意的。去年6月20日,啟動了全國性的清理過期收費站行動。像山東去年取消了10個不合規定的收費站。

各省高速路日均進賬千萬

南都:你覺得公路亂收費治理久拖不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孫繼業:地方利益驅動使然。據了解,江蘇省高速公路收費一天超過6000萬,除了寧夏,其他省一天收費也都超過千萬,地方政府獲利,所以不想停；其二就是中國修公路采用“雙軌制”。“政府還貸公路”轉“經營性公路”,政策上存在漏洞,沒說不容許改,大家就改。權限在地方政府手里,自由度過大,相當于在制度設計上為亂收費留了口子。

“流通成本占食品價格五成”　全國人大代表、寶供物流董事長劉武直指物流業“怪現狀”

一個企業一年的公路罰款要一億多元,一個出廠價只有24元的小馬達最終要賣到185元。昨日廣東代表團分組審議時,全國人大代表、寶供物流企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劉武直指物流業“怪現狀”稱,罰款等成本高企,在一定程度上推高物價,部分日用品的流通成本甚至占到商品價格的50%左右。

物流企業一年公路罰款上億

在分組討論中,物流行業的怪現狀被代表拋出來。全國人大代表、寶供物流企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劉武表示,按照國家規定,運輸車的長度不能超過16米,但是市場比較適合運輸基本型轎車的貨車一出廠就是21米,但是發牌時只能登記成16米,經常當成改裝車被罰款。

全國人大代表、廣汽集團總經理曾慶洪接過話茬說:“我們在上海有兩個與我們合作的物流公司,一個企業一年的公路罰款要一億多元,另外一個小企業也被罰款兩千多萬元。”目前,路費、油費、罰款成本高,整個物流行業的問題較為嚴重,需要加強對公路交通的管理。

“由于罰款等成本高企,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物價水平。”劉武表示,食品和各種生活必需品的流通成本占到了商品價格的50%左右。他曾經做過調研,在廣東省內,農產品從農民田里到老百姓的廚房,平均要經過4.6道環節,每一個環節就意味著農產品的污損、裝卸、運輸、人力成本等,層層加碼。

一個馬達出廠24元賣到185元

在調研中,劉武還碰到這樣一個典型案例:一個出廠價24元的小馬達,在北京賣到185元,門店的老板卻說利潤太低不想做,問題就在于流通環節過多。“很多人以為流通環節賺了很多錢,但其實每一個人都沒有賺到錢,資源主要在流通環節中間消耗掉、浪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