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話中走來的貝爾尼尼與《阿波羅與達芙妮》

2012年10月08日 09:50
來源：東方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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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倫佐·貝爾尼尼的雕塑《阿波羅與達芙妮》

小時候一直很迷希臘與羅馬的神話故事，喜歡那些天馬行空的傳奇與糾紛、日升月沉的喜怒哀樂、喜與悲交錯的情感糾葛……這些超越世俗的神話，承載太多童年的夢境與想象。后來有一天，當我看到了一組名為《阿波羅與達芙妮》的雕塑時，久久移不開視線。那個神話中的美男子、太陽神阿波羅，還有美神繆斯、月桂女神達芙妮，雙雙以大理石生動再現，就像是從神話世界突然走入人間，那般鮮活，那般震撼。

再后來我知道了作者：洛倫佐·貝爾尼尼，17世紀意大利巴洛克藝術最重要的雕塑家與建筑家，巴洛克藝術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也可以說是巴洛克藝術的創始者。這件《阿波羅與達芙妮》是貝爾尼尼26時歲的作品，而且還不是他的成名作。這位天才早在三年前就以《搶掠普羅瑟皮納》一鳴驚人。古往今來的美術史中留下太多的天才，但像貝爾尼尼這般年紀輕輕就得到命運之神眷顧，寥寥可數。并不是只有如凡·高般生前身后巨大反差的悲劇性人生才值得感動，年少得志、青云直上、一生順遂的背后，是貝爾尼尼對天生才華的自信發揮，更是后天智慧的兢兢業業。在無后顧之憂的背景下創作，你才會驚喜地看著其一磚一石的耕耘，最終締造了一座城邦，一座被想象與美點綴的城邦。不得不承認，善用神話題材創作的貝爾尼尼，他本人幾乎也是一則神話。貝爾尼尼的頭像后來被印在了意大利紙幣上，作為對他所獲成就的嘉獎。他的成就，用一句評價便是：“他對羅馬城，不是貢獻巨大，而是再造了羅馬”，所以當今天我們說起羅馬城，我們應當記著洛倫佐·貝爾尼尼這個名字，記著他是羅馬城的締造者。

貝爾尼尼出生于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其生活的年代正是反宗教政策運動最熱火朝天的時期，教會與宮廷企圖以此鞏固其搖搖欲墜的處境。貝爾尼尼的這件雕塑定格的是達芙妮縱身一躍之際阿波羅追上她的瞬間，達芙妮已經開始變成月桂。就是這么一個柔軟而動人的故事，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有人會把它用僵硬的大理石凝練地表現出來。沒錯，你可以雕刻一尊帕提農神廟的雅典娜，你也可以雕刻一尊堪稱古典美典范的觀景樓的阿波羅，但你如何展現出心底真正的情感、熱情、真摯而又那么自然、動人？你如何展現出因對生命感知、感懷而傳達的昂揚與茁壯的精神面貌？至少在我看來，貝爾尼尼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案。

《阿波羅與達芙妮》之所以能給人以震撼，就是它整個的作品都處于一種激烈運動的戲劇性狀態中，大理石在貝爾尼尼手中好似失去了重量，阿波羅的衣裳與達芙妮的長發隨風飄起；與這種輕盈形成對比的是人物身體的凝重力量，而不對稱的輪廓線條渲染了戲劇性的情境，予人一種既輕快又激情，既活潑又不安的感覺。當組雕《阿波羅和達芙妮》完成后，貝爾尼尼贏得了整個羅馬的贊美，包括當時的宗教界高層人士，其中就有不久后成為教皇的烏爾班八世。借此，貝爾尼尼進入了教廷，在31歲之時擔任了梵蒂岡“建筑主任”，隨后負責圣彼得大教堂外的圣彼得廣場等一系列城建作品。顯然，貝爾尼尼的成就不止雕塑，他是有史以來第一位把建筑、雕刻和繪畫結合成一個完整的藝術整體來裝飾城市空間的大師。這些作品，一直保留到今天，成了羅馬城眾人景仰的魅力，如天使城堡與四河噴泉，尤其是后者，堪稱貝爾尼尼最出色的永久性作品。

當然，我同樣欣賞米開朗琪羅的雕塑中所展現的有血有肉的力量，這是一種能得以永恒的古典之美，毫不夸張地說，他是整個人類美術史上絕無僅有的雕塑大師。但我更喜歡貝爾尼尼，他是天才，一個從不浪費自己才華的天才，一個終生實踐著他的信仰的天才，他的作品更能打動我。在行文的最后，我想分享一句我非常喜歡的貝爾尼尼名言：“一個藝術家要成功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一是及早地看到美并抓住它，二是工作勤奮，三是經常得到精確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