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星：中國所有券商加一起總收入不如高盛大

2012年12月03日 14:51
來源：鳳凰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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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財經訊 2012中國資本市場峰會于12月3日在北京舉行。北京高華證券首席執行官章星出席峰會并發表講話。

以下是演講實錄：

章星：謝謝主持人，很高興又在這兒跟大家見面了，我們高盛高華從這個論壇開始的時候，就一直是戰略合作伙伴，到現在我也記不清多少年了，我記得是05還是06年就開始了，每年都有這么一次論壇討論會。這么多年下來，這個行業也發生了很多變化，中國經濟現在變成了全球第二大經濟，中國的股票市場成為了全球第二大股票市場，中國的期貨市場成了全球第一大期貨市場，中國發生了很多很多變化，但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券商，券商這么大的群體，居然沒有出現在世界上跟我們國內相匹配的證券公司，中信在努力，不斷在外面收購，想辦法進入國際市場，但我知道非常艱難，那得一代人一二十年的努力，才能真正在外面建立自己的投資者群體。那么到底是為什么沒有這種變化呢？為什么中國強了，但我們券商沒強？我們今天談的主題就是資本市場升級，我想專門談談券商怎么升級。

券商這幾年的發展，不要說跟國內不相匹配，跟我們金融市場的同行們相比，證監會管的基金跟券商我覺得差不多，這兩年發展都不是太大，加起來不到四萬億左右，但是信托，兩年前才兩萬億左右，現在差不多六萬億了，有的說七億。保險這幾年發展也差不多在五萬多億的水平，整個金融資產120萬億里邊，我們券商大概1.6萬億多一點。我們發展是最少的，為什么？前幾天證監會帶著很多人到高盛來看，也來調查到底為什么發展得這么慢。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我們把國內所有券商的收入，總資產、凈資產、總收入跟盈利，跟高盛做了一個比較，發現所有中國的券商加在一塊，總資產不如高盛大，凈資產不如高盛大，總的收入水平不如高盛大，就是在今年上半年的盈利水平，比高盛稍微多一點點，下半年還不一定，下半年高盛三、四季度盈利非常好，可能全年下來，我們國內券商整個盈利水平還是不如一家高盛。差不多120家左右的券商水平，加在一塊，不如一個高盛。進一步分析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現象呢？非常有趣，這就是我今天要談的重點。

國內券商的收入大部分都是傭金收入，我們只是提供通道，就好象高速公路，我們把高速公路修好，我們設一個收費站，上面跑車，過一個車收一份錢，我們券商干的就是這個活兒，這個活兒太容易了，就是證監會發一個牌照，也不允許其他進入，120家就是120家，一人把一個門，收了20年了，收得太容易了，所以大家不思進取，導致了這種情況。跟高盛比，高盛恰恰相反，高盛也有經濟類的收入，包括資產管理、投行、證券交易的經濟收入，但是這些收入加起來還不到總收入的30%。而我們國內券商，平均65%、70%營業部多的券商可能占到90%的收入都是這樣的收入，錢好賺，營業部一開，大家排著隊開戶，大家都習慣了，天天就好象印鈔機似的印鈔票，大家好象習慣了這種生活，大家想的不是券商怎么提高自己的風險控制能力去掙錢，大家想的是證監會得給我做主，傭金不能給我降低，有個最低傭金率，到我這個地方來不能夠惡性競爭，不能降傭金。降傭金對消費者來說是很好的，如果別人的服務更好、收的更低，他們肯定跑到那邊去了。這個方面想得越多，競爭性的做交易的能力就沒有了。高盛的傭金收入不到30%，大部分收入是通過來承擔風險跟客戶做交易，標準化的產品場內做交易，非標準化產品場外做交易，這就是高盛跟我們最大的差別的地方。

如果我們現在把所有經濟業務的收入變成整個業務的30%，那么現在券商的收入還可以增加2/3，這2/3的增長就是要靠做交易的能力，我們說的交易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經濟，一種是交易。其實在我看來，投資也好，券商也好，所有的服務的核心是提供流動性，不是有一個交易的平臺去做，當然交易的平臺也是提供流動性的一種，但是投資銀行也好，券商也好，關鍵是起到一個蓄水池的作用，每一個券商都是這樣一個蓄水池。別人賣的時候，他把人家的股票或者其他產品買到，放到這個池子里邊去。另外有人要買的時候，我把東西賣給他。這就是典型的蓄水池的功能，通過這個蓄水池的功能，承擔了風險，把股票低的時候買進來，稍微高一點的時候就賣出去，通過這種形式是讓自己所有的客戶有東西買、有業務做，比如你缺錢的時候我給你錢，這是一種蓄水池的功能，是一種提供流動性的功能。你需要股票的時候，我有股票賣給你。但是我們國內的券商在蓄水池的功能上，在創造流動性的功能上，國內的券商還根本沒有開始，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收入跟國外的大的券商，像高盛這種券商，收入差別最大的區別。

證監會現在也明白了，國內的券商也明白了，現在要增加交易的功能，不增加交易的功能，只是做經濟業務，肯定是沒有發展前途的。但是做交易的功能該怎么做呢？我覺得國內不管券商也好，還是證監會也好，這個共識是有了。但是提高交易功能靠什么來做呢？這是現在比較大的問題，國內券商要提高交易功能就是做自營，這不是個辦法，市場好的時候，每個人都掙錢，包括高盛、國內做自營都掙很多錢。但市場不好的時候，你做自營跟市場是永遠賭不過的。像我們基金管理公司這么多聰明的人，只能說跑贏大市，也不能說一定在別的收入上都能贏。你用大量的自己的資本金去跟市場賭，賭出來的結果你肯定賠錢。就像去年，包括高盛全球的很多公司自營都是賠錢的。但是有的小的私募基金可能掙錢了，那是他們運氣比較好。今年市場不好，他們再這么干肯定要賠錢的。

提高交易能力怎么做呢？現在有非常大的兩塊分歧。要提高交易能力，在國外主要是通過場外市場來實現的，國外分場內市場、場外市場來券商一部分交易也是在場內市場做標準化交易，比如像一些黑池的交易，基本上是買低賣高來做的。國內也可以這么做，但是往往有一些風險，低的時候買進來，高的時候賣出去，但是有時候可能是相反了，國內券商大部分交易功能是在場外市場實現的，場外市場有很多很多標的，股票、債券、利率、大宗商品等等，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可以作為標的的產品，來產生各種各樣的期權、遠期、互換、套利，通過這種產品的對手交易，券商與券商之間、券商與客戶之間來實現風險的轉換，比如像剛才我講的我在股票市場上買了一個產品，低買進來，放到蓄水池里邊，準備賣出去，但是這個按賣出去有可能是高價賣出去，有可能要跌，怎么辦呢？我就在場外市場做一個對沖的交易，因為量非常大，所以利非常薄。每一個非常薄的利，加上量很多，其實加起來每年賺的錢也很多。高盛在正常交易的情況下，每天的交易收入都超過一億美金，每天一個億，一年就是幾百個億的交易收入，而且這個利潤因為有很多杠桿在里面，對它的本金來說回報是非常高的。像高盛現在的杠桿率降到10倍左右，原來高的時候差不多25到30倍，像30倍的時候，每一筆生意賺一點點錢，但是回到本金上回報是非常高的。

這是一個典型的場外市場，中間所有的券商都在里面，每一個券商跟自己的客戶，有各種各樣的基金客戶、政府客戶，再跟自己做對手的交易。這不是券商成立一個平臺，讓客戶在上面相互做交易，而是券商的客戶跟券商做雙邊交易，而且券商再跟自己的券商相互之間做交易，這都是對手交易，這是典型的場外市場。場外市場有很多說法，有現貨工具、非現貨工具，現貨工具大部分都是實物，有點像做期貨交易一樣，只是出一部分保證金，比如5%或者10%，根據不同的標的要求，所以杠桿率非常高，大概都有10倍以上的交易。而且這個交易有各種各樣的遠期、現貨工到時候還有交貨等等后續的問題，所以場外交易市場需要一個很復雜的法律體系來把它規范起來，保證到時候你要交貨的時候，有人能接貨，不能到時候你一拍屁股說不交了，那不行，所以法律制度很規范。

中國有這樣一個市場，就是銀行間的市場，電腦這個市場還非常小。證券公司的市場還沒有，現在正準備成立。我想說的是，現在證監會號召大家做金融創新，不知道是誰當時翻譯的時候出了一個簍子，翻譯成的“柜臺市場”，大家的想象力就發揮出來了，我們有上海、深圳的市場，叫場內市場，是正常的股票交易市場。現在可以做柜臺交易了，柜臺交易是什么意思呢？聯想到早上的早市，農民賣小蔥、生姜的市場，券商現在可以做柜臺市場了，所以大家風起云涌的跟證監會叫創新方案，自己要建一個小的柜臺市場，建起來以后就可以讓各種各樣的上市公司到這兒掛牌，或者有什么產業到這兒掛牌。我去證監會開了一次會，聽他們講這個東西，聽不懂他們搞什么，后來我搞明白了，每一個證券公司都想搞一個小的證券交易所，現在大家如意算盤打起來了，想把自己的交易所成立起來，自己要連續的報價，所有小的企業到我這兒來，可能會炒得很高。除了我們報的方案跟中信報的方案是很好以外，他們所有的都像是早市的一樣，他們說我們你們不要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其實中國都是一刀切，把各種各樣小市場建立起來，證監會還想著是，每一個都建立起來小市場，再把這些小市場聯系起來，就變成一個大市場。但實際上這些市場是聯系不起來的，為什么？因為標準不統一、信息不一樣，每個投資者得到的信息絕對不對稱，就導致會造成非常大的差別。如果那真出了問題，被國務院一刀切下來，我們就肯定做不起來了。券商想要增加收入的夢想，就肯定會破滅。

所以我們想有些建議。把這個產品要做起來是可以的，我想兩邊都是要做，一個是券商小的柜臺交易，那個可以做，但是對他們有限制，我想有大概可能三個限制條件。一個是必須得要券商跟他們做對手交易，反正是券商要拿錢出來跟他們交易，如果你炒高了，券商也把價格推高，最后別人都賣給你，你自己砸的時候自己倒霉。第二，所有參加交易的都必須是機構投資人，都必須有一定的風險承受能力，不能讓那些婆婆大娘都來買你的產品，最后還得中央出來買棺材錢。第三是限制數量，交易的人不能太多。有了這個以后，可以先試，但是我覺得不會做起來。

真正要做的就是券商的場外交易的市場，最核心的就是要有法律框架。另外我們提了很多建議，還有一點是要廢除券商所有的正向清單，證監會現在都是說券商你可以做什么，你可以做什么，但是現在場外交易是非常豐富、內容非常繁雜，你不可能窮盡它的所有內容。所以證監會應該規定，凡是沒有“不可的都可以做，我們是這樣建議的?，F在證監會在做指引和相關的協議，說是11月底能夠出來。但是不管怎么樣，這個東西真正出來了以后，中國券商下一步的發展就有希望了，至少不要說2/3的業務增長，如果是能夠有一半的業務增長，對中國券商都是一個福音，起來就會很快。

今天有很多媒體朋友，媒體朋友在這個方面應該大聲疾呼，中國的資本市場下一步要發展，一定要增強交易能力，但是交易能力的增長一定要在應該有的市場當中，而不是像早市那樣的市場。

中國的券商要想發展，如果不靠承擔風險、不靠提高交易能力，以后的發展沒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