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將修改專家建議賠償上不封頂

2013年03月15日 07:33
來源：南都網(wǎng) 作者：王殿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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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法修改應該對懲罰性賠償加大力度，讓投訴成功的消費者，在交通費用、誤工費用等方面有雙倍的補償，如果實在沒辦法計算，也應該有一個起步的賠償。

———全國人大代表、廣州市律師協(xié)會名譽會長陳舒

在消法的修改中，對懲罰性賠償上不封頂，但下有保底，即哪怕再小的懲罰性賠償，消費者如果能夠勝訴，至少可以拿到一筆錢，比如1000元錢。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

政府工作報告稱要改革和健全食品藥品安全監(jiān)管體制，以使食品和藥品更加安全。昨天，全國人大代表、廣州市律師協(xié)會名譽會長陳舒對南都記者表示，現(xiàn)在消費者維權成本過高，應該提高懲罰性賠償，讓消費者不至于在生氣維權的時候還賠著錢。

前天，中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學研究會召開的研討會上，不少專家表示，消費者購買的多是小額的食品等商品，即使按食品安全法的10倍懲罰性賠償，消費者實際上通過維權也收不回成本。

與會的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官員表示，消法的修改將著重解決消費者投訴的便捷與高效，著重加強保障消費者的權益，對專家們的建議，人大法工委會很重視，并加強調(diào)研。該官員表示，消法修改已列入立法規(guī)劃，將盡快將修訂草案交付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

消法起草人透露“雙倍賠償”曾引發(fā)爭論

昨天，陳舒對南都記者說，她曾到一家知名超市買一盒雞蛋，到家發(fā)現(xiàn)一半是臭的，立即端著碗，拿著剩下的雞蛋，一路走到超市。

“盒子上還有超市的價簽，超市二話沒說就退貨了。但是我付出不少時間，心情也不舒服，這方面沒有得到任何補償。”陳舒說。

陳舒建議，在接下來的消法修改中，應該對懲罰性賠償加大力度，讓投訴成功的消費者，在交通費用、誤工費用等方面有雙倍的補償，如果實在沒辦法計算，也應該有一個起步的賠償，哪怕是100元錢。

陳舒說的懲罰性賠償起源于上世紀90年代初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

據(jù)消法主要起草人、時任全國人大法工委相關負責人何山介紹，保護消費者權益看似簡單，實際上非常復雜，因為中國民法界長期存“填平式”補償觀念，而這樣的補償顯然不足以讓小額消費的消費者站起來維權，因為維權成本完全是消費者自己掏的。

何山舉了一個當時的案例，北京一家公司發(fā)現(xiàn)自己生產(chǎn)的食品商標被假冒，報案后費盡周折，最后在汕頭發(fā)現(xiàn)假冒者。但最后假冒者只被罰款200元。何山認為這是法律在鼓勵造假。何山當時希望在消法中加入懲罰性的條款，即在消費者得到正常的賠償后，再額外得到一筆賠償。

但是懲罰性賠償與當時主流的“填平式”賠償理論不同。何山說，他的懲罰性賠償想法雖然得到很多人的支持，特別是民間支持，但是傳統(tǒng)民法學者卻明確反對，最后在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還引起了爭論。何山回憶，在大家誰也無法說服誰的情況下，現(xiàn)場進行了非正式表決，大多數(shù)人贊成懲罰性賠償。

這在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看來，這個問題本來不應該成為問題，所謂必須用“填平式”賠償思想是中國法學界自己想像的結果。劉俊海說，傳統(tǒng)上，一個國家的法系分為兩種，一種是英美法系，一種是大陸法系，而懲罰性條款起源于英美，人們普遍認為中國不是英美法系，就自然地認定為大陸法系，也就自然地排斥懲罰性賠償。

“實際上，中國憲法并沒有規(guī)定中國是大陸法系，一些主要的大陸法系國家也規(guī)定了懲罰性的賠償。”劉俊海對南都記者說。

規(guī)定了“雙倍賠償”的消費者保護法，在1993年10月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時，獲得了全票通過的高票。這在當時是唯一全票通過的法律。

中國四部法律有懲罰性賠償，但不實用

懲罰性賠償對維護消費者權益、對中國的誠信建設都有重要的作用。“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這個懲罰性賠償?shù)臈l款，中國社會現(xiàn)在的假造會有多嚴重。”劉俊海對南都記者說。

懲罰性賠償?shù)暮锰幵絹碓奖黄樟_大眾認識到，也逐漸擴大到其他的法律。全國政協(xié)委員、重慶靜?N律師事務所主任彭靜對南都記者說，中國目前共有四部法律有懲罰性的賠償條例，除消法外，食品安全法、侵權責任法也有懲罰性規(guī)定，但侵權責任法只有一句原則性的話。此外，還有《勞動合同法》有逾期簽訂勞動合同“支付雙倍工資”的懲罰性條款。

食品安全法規(guī)定了10倍的賠償。記者了解到，食品安全法通過后，確實有一些假一賠十的案例。比如一名消費者購買了5 .6元不符合衛(wèi)生標準的食品，經(jīng)過協(xié)調(diào)，得到了56元的賠償。

“56元的賠償很可能不夠消費者的維權成本。而消費者平時的消費大多是數(shù)額不大的消費，即使有10倍，消費者也難以拿回維權的成本。”劉俊海說。

昨天，中國打假第一人王海發(fā)布了網(wǎng)絡虛假廣告的調(diào)查，調(diào)查顯示網(wǎng)絡維權還要對網(wǎng)頁進行公證，而公證一次至少1000元。

彭靜對南都記者說，拿到懲罰性賠償可能還要打官司，消費者會浪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如果聘請專業(yè)律師更要增加成本。所以，消費者需要考慮維權“劃算不劃算”

“假冒偽劣產(chǎn)品整體數(shù)量很大，但放到單個消費者身上，維權成本相當高，消費者并不愿意維權。現(xiàn)在的懲罰性賠償條款還遠遠不足以威懾制假者。”何山對南都記者介紹。

而懲罰性賠償?shù)倪m用范圍也不大，比如消法限制于生活類用品，而食品安全法則僅限于食品安全中的一些情況。

中國地方的立法走在了國家立法的前面。2010年，重慶市政府出臺的食品安全管理辦法規(guī)定，進口食品未經(jīng)相關安全性評估、添加藥品(按照傳統(tǒng)既是食品又是中藥材的物質(zhì)除外)等情形，消費者可以要求支付價款5倍的賠償金。

彭靜對南都記者說，重慶市政府的規(guī)定因為是原創(chuàng)，沒有明確的上位法的依據(jù)，法官對于地方政府的行政規(guī)章的效力在司法認可并不一致。劉俊海認為，這是中國地方立法超越全國立法的例子，他建議全國性立法吸收地方立法的經(jīng)驗。

精神性損害賠償、誤工費都應引入消法

在消法的修改中，劉俊海建議對懲罰性賠償上不封頂，但下有保底，即哪怕再小的懲罰性賠償，消費者如果能夠勝訴，至少可以拿到一筆錢，比如1000元錢。“以毒攻毒也不是壞事，要讓消費者有通過打官司掙錢的空間。”劉俊海說。

劉俊海說，這個賠償額并不高，在國外，如果一個消費者發(fā)現(xiàn)有假冒偽劣而打官司，很可能得到數(shù)十萬美元的賠償。正是這樣嚴厲的懲罰，使得國外假冒的產(chǎn)品非常少。劉俊海還建議將精神性損害賠償引入消費者日常的維權，因為每一個消費者在維權時都是一肚子氣。

彭靜對南都記者說，如果消費者勝訴，除了懲罰性賠償外，敗訴方還應當承擔必要的調(diào)查費用、律師費用等合理費用。同時還要完善消費領域的公益訴訟制度，建議律師事務所、消費者協(xié)會等專業(yè)機構能夠提起公益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