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鋼：“穩健派”主政證監會謹慎防風險

2013年03月23日 03:23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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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欣

在歷經短短18個月的“郭氏新政”后，中國的資本市場又迎來了肖鋼時代。

3月18日，肖鋼被任命為新一屆證監會主席。

至肖鋼履新，金融監管“一行三會”掌門人全部落定。除前任證監會主席郭樹清被調往山東，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銀監會主席尚福林和保監會主席項俊波均順利連任。

然而，市場擔心郭樹清在初步搭建資本市場“市場化改革”框架之后，證監會新掌門——穩健派肖鋼能否進一步推進“郭氏”改革”抑或采取更保守的做法？

在肖鋼履任當天，有市場傳聞IPO將在今年4月重啟，聞此消息，當日上證綜指下跌1.68%。

3月21日，有消息稱，證監會下發了《關于加強證券公司資產管理業務監管的通知》，要求明確今年6月1日后券商資管“大集合”產品將不再允許新設符合條件的券商開展公募基金業務。券商資管“大集合”產品屬于券商創新業務，證監會此舉被券商解讀為新的監管層將轉為謹慎、防風險的作風。

此通知中，證監會雖未明確提及銀證通道業務，但督促證券公司加強與其他機構合作開展的資產管理業務的風險管理，被券商人士普遍解讀為此舉在為收緊銀證通道業務“吹風”

穩健、謹慎、行事低調

同樣來自銀行系統，但郭樹清與肖鋼的個性在外界眼中頗有差異。郭屬改革派，有人認為肖應屬于保守派。

在肖鋼上任證監會主席當天，他曾公開表示：將保持資本市場政策的連續性。

雖然郭樹清堪稱任職時間最短的證監會主席，但他上任后推行的資本市場系列改革，及著名的“郭氏三問”，無一不烙上了郭樹清敢想敢說敢做的硬朗風格。

相比之下，肖鋼的作風則頗為低調。

現年54歲的肖鋼被稱為金融界的少壯派。進入央行工作后，36歲時的肖鋼成為央行系統內最年輕的正局級干部。2003年，45歲的肖鋼被任命為中國銀行董事長兼行長。

“穩健、謹慎，是實干型領導。”來自銀行體系的人如此評價肖鋼。

作為一個金融行業老人，從央行出來的肖鋼既懂貨幣政策又懂金融監管，并對證券市場運行有操作經驗，而金融企業管理更是其所長。

到了證監會主席這個“火山口”，肖鋼還會繼續四平八穩嗎？有郭樹清在前，肖鋼又需要用多長時間完成從中國銀行董事長到證監會主席的優雅轉身？

郭樹清曾以最快的速度從銀行直接融入資本市場。在郭上任的第11天，首次公開露面就提出了強化上市公司分紅制度；上任兩個月后，恰逢全國證券期貨業監管工作會議召開，郭樹清就拿出了一套針對資本市場改革的全新理論與構想。業內稱，此舉受到了一些證監會監管系統工作多年工作人員的稱贊。

“郭講話喜歡即興發揮，幽默生動，像內幕交易和小偷白菜這樣的比喻。”證監會內部人士告訴記者。而在中行重要會議上，“肖鋼念稿子居多，當然也有脫稿發揮的時候。”中行一位處級以上干部表示。

而善于聽取不同層面意見，或許是郭與肖兩人的共性。

資本市場積重難返，喜歡調研的郭樹清愿意廣泛開門納諫，從經濟學家到機構人士，再到市場普遍的投資者，郭樹清都一一聽取并銳意改革。

肖鋼為人謙和，善于聽取不同層面意見，讓人感覺平易近人，好接近。相比之下，郭樹清更強勢，證監會一位干部稱，如果沒有郭效率至上不拖拉的作風，很多改革肯定不會這么快就落實且實施到位。

改革是進是退？

郭樹清入主證監會之后，資本市場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據不完全統計：郭樹清18個月，出臺了70余項改革舉措，超越往屆任何一任主席。同時其改革不僅節奏快，如新政規模幾乎是每6天一項新政，甚至在郭離任前3天內證監會連發9個改革文件，令人目不暇接。

在嚴厲打擊內幕交易的同時，郭樹清敢于向證監會內部系統開刀的作風也令人欽佩。

有人說，郭樹清是改革派，肖鋼則相對保守，肖鋼所說的保持政策的連續性，就會繼續堅持郭的改革大政方針。

耶魯大學教授陳志武的評價似乎最全面客觀：郭樹清任證監會主席的一年多改變了中國金融市場的生態環境，使行業更加充滿活力，競爭和創新成為現實。首先在證監會內放松了許多管制，由此也迫使銀監會、保監會也放松一些管制。他在任時間短，但影響深遠。

對此，業界一位學者評價稱：從體改委出來的郭樹清在改革的框架、抓結構上非常有一套，因為“他深知機制變革對市場、對機構、對產品的影響深遠。從這一點看，因為起點不同，同樣從銀行體系出來的肖鋼或略有遜色。

而對郭樹清的理論水平，業界的評價幾乎一辭：郭一直堅持與推進放開管制，監管加強；以法治市等，堪稱史上最勤奮證監會主席。

中央財經大學證券期貨研究所所長賀強表示，保持政策的連續性很重要。但從更大的層面來講，當前經濟處于重大轉折時期，經濟形勢比較復雜多變，因此在保持政策連續性的同時也要加強創新。

而堅持市場化改革方向，以及大力政策松綁，鼓勵創新是郭樹清改革的靈魂所在。

業界預計，有謹慎偏好的肖鋼上任后，一方面，對資本市場創新發展將會有所收斂，另一方面，將首當其沖地對券商創新業務加大監管力度。自肖鋼警示風險后，近期銀監會已經開始對銀行理財產品進行清理整頓。

在證券業，券商資管業務迅速膨脹的資金池也被視為銀行業的“影子銀行”。截至去年年底，券商資管規模躍升至1.2萬億元。

另一位券商高管指出，肖鋼具有豐富的銀行業管理經驗，風險防范意識較高。2012年開始，監管層大幅松綁券商創新業務，例如多元化資產管理、資產證券化等，肖鋼上任后可能會在券商類信托業務的風險防范上多下一點功夫。

果真如此，券商最擔心的就是券商創新11條的改革步子沒那么大了。

中央財經大學中國銀行業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則表示，大可不必過分擔憂。“銀行業與證券業還是有區別的，銀行業一貫把風險問題看得非常重，但肖鋼不會把對銀行風控體系直接拿到對資本市場的監管上。

相比之下，“資本市場的創新空間更大，這與個人風格無關。”郭田勇判斷，肖鋼仍會堅持繼續加大創新力度。

“領導能力體現在對宏觀大方向的把握方面，并不體現在對具體業務與產品的熟悉程度。”郭田勇稱，“從監管能力上看，有央行工作背景的肖鋼并不比郭樹清差。

事實上，肖鋼治下的中國銀行在2012年9月曾廣受質疑。2012年中報披露后，中國銀行的利潤、規模雙雙跌至四大行末位，最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比中行晚4年上市的農行的資產、利潤也全面超躍中行，奪回“老三”的位置。

對此，郭田勇表示中行利潤下滑的責任不應該由肖鋼來承擔全部責任。“中國銀行國際業務占比大，受2008年金融危機沖擊大。金融危機后，肖鋼在強調國際業務發展的同時，開始對國內業務加大投入；即保持其國際業務的強項，同時又能將長短期利潤相結合地發展。”郭田勇認為，“中行這一決策調整恰好可以說明肖鋼做事有其富于創新、靈活多變的一面。

一位在資本市場多年的市場人士對于肖鋼時代寄予厚望，他表示：“中國需要真正的市場化改革，郭樹清只是開了一個好頭，但市場化改革遠未到位與成功，但這些后續改革恐怕還需要肖鋼繼續發揚光大才行。

金融大部制改革進入“醞釀期”

本輪國務院大部制改革取得實質性進步，而此前呼聲較高的金融系統的大部制改革卻未成行。業內人士認為，這或許要寄希望于下一輪的國務院機構改革。

雖然兩會期間，對于“金融大部制改革”，中央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王峰回應稱，問題很復雜，作為改革研究者，我們自己都拿不準。但是，今年其他部委的大部制改革和機構縮減讓業界對未來金融業的大部制改革寄予厚望。

央行副行長劉士余3月18日在新華都商學院主辦的活動上表態也頗耐人尋味。劉士余表示，為了下一步金融改革，“一行三會”、國家外匯管理局等部門應該實現完善分工，協調信息共享的機制。此外，劉士余認為，“我們相關的監管方式還有待轉變，未來建立金融監管機制，須共同防范風險。

劉士余特別提及到了關于“影子銀行”和中小金融機構金融產品的創新與風險防范。

此前有分析認為，金融系統存在的潛在風險是阻礙金融大部制改革的重要因素。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強調，要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和區域性金融風險底線，引導金融機構穩健經營，加強對局部和區域性風險以及金融機構表外業務風險的監管，提高金融支持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而目前“一行三會”的人事安排也被業內認為是經過反復醞釀的結果，也是為將來改革未雨綢繆。

“今年年底前整個中國金融業改革將進入一段醞釀期，一些實質性的改革政策，可能要等待年底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后才能逐步出臺。”郭田勇表示，“金融業內的重大改革還包括金融混業、資產證券化、存款保險制度等，以及相對于金融混業經營而生的金融業大部制改革問題，但這些重大改革的出臺都還需要一個過程。

業界也認為，之所以把肖鋼從中行空降到證監會也與其過去針對金融混業經營的風險警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