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強震“補考”校舍質量：靈關鎮樣本調查

2013年04月25日 02:57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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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自己的教室，靈關中學初三班的同學說：看到這場景，心里就害怕。本報記者 劉斌 攝

本報記者 賀莉丹、陳承 王峰 寶興、蘆山、上海報道

地震災區學校校舍安全，是震后公眾關注的一大焦點。

5年前的汶川地震，大批校舍倒塌吞噬幼小生命的慘痛一幕令人記憶猶新。相較之下，5年后的雅安地震，校舍建筑的表現普遍令人寬慰。

“我確信沒有校舍發生倒塌。”雅安市防震減災局副局長陳勇4月22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現在我們的校舍是最安全，也是最堅固的建筑物。

雅安市的一位相關領導4月24日也告訴本報記者，此次地震中，汶川地震災后重建的學校建筑的情況是好的，特別是港澳援建的學校，校舍結構上都未發生問題，震后只需修補受損的墻體，即可繼續使用。但進一步情況還需要專家鑒定。

本報前方記者在重災區的蘆山縣城、寶興縣城以及寶興縣靈關鎮實地察看多家當地學校，看到這些校舍受損情況不一。較多見的是出現內部墻皮開裂，有的墻體出現破洞等現象，但建筑結構尤其是承重結構都完好無傷，沒有看到有校舍倒塌。

迄今唯一可見的關于校舍倒塌的信息，是《京華時報》4月23日援引蘆山縣委宣傳部的一份通報稱，全縣各學校“校舍倒塌面積達4000平方米”。至發稿時，本報未能聯系上蘆山縣委宣傳部解釋此數據出處。

4月22日，中國地震局和住建部組織的專家分別在雅安市區和蘆山縣兩地開展中小學校舍的危險性鑒定工作。據初步情況分析，雅安市市區大多數中小學校舍破壞不大，具備復課條件。蘆山縣中小學校舍的危險性鑒定工作還在進行。

上海地震局的一位專家分析，這次雅安地震釋放的能量只有汶川地震的1/32，持續時間較短。加上汶川地震后四川的校舍普遍進行了加固，因此未見有學校坍塌的報道。

“5·12災后，我們對學校建筑的抗震設防要求提高了一個檔次，超過7級以上的地震的設防指數。震后建筑質量排查也首先從學校開始，每個都要查。”前述雅安市相關領導向本報記者表示。

震中的兩所學校

雅安7級地震是對學校建筑質量的又一次大考，而重災區之一的寶興縣靈關鎮，可謂是“重點考場”

4月24日下午4點半，靈關中學教學樓三樓，15歲的花任遠與他的初三同學周行知在教室里收拾書本。余震隨時可能到來，學生們匆匆拾掇起散了一地的書本，塞進一個被單里。

被單是武警在清理學校時找出來給他們的，足夠大。這些初三的學生們將裝滿課本的被單往外拖。來幫忙的學生越來越多，最后有近十人。

這完全是學生們自發的行為。地震的那天周行知和同學茍雙在山上露營，花任遠在沙發上躺著看足球睡著了。地震中斷了往昔的校園生活，可是花任遠和周行知并沒有忘記即將到來的6月12日的中考，他和他的同學們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復課。

地震那天恰好是星期六，他們的書本最后都被擱置在那幢教學樓。

而今，這幢2012年9月投入使用的教學樓中有不少墻體被地震震出了大大小小的洞眼和裂縫，學生們有時站在一間教室里往后看，一眼就能夠看到洞眼中隔壁教室里墻上貼的同學的獎狀。

在他們看來，同樣不能使用的還有不遠處的4層宿舍樓。宿舍樓也是2012年9月份投入使用的，“危險，請勿進入”標語也很醒目。現在，宿舍樓的一二層不時可見到墻體裂開的痕跡，地震造成的碎屑一地。

針對學校建筑損毀的情況，4月24日晚間，靈關中學校長廖書明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就在4月22日上午，四川省質量監督總站站長親自帶隊考察了靈關中學的建筑，而就在當天下午，上級來的住房建設系統專家也對靈關中學的建筑進行了考察。

廖書明透露，兩組專家的意見均為，包含教學樓、實驗樓與宿舍樓在內的學校主體建筑，“主體結構基本完好，只有局部輕微受損。

而在4月23日寶興縣抗震救災指揮部在靈關鎮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中，寶興縣縣委書記、寶興縣抗震救災指揮部總指揮長韓冰也表示，針對學校的建筑評估工作正在進行中，他亦表示，針對學校的建筑評估工作是排在相關評估工作中的第一位的。

廖書明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靈關中學是在2012年9月1日投入使用的，當時的可行性報告顯示靈關中學包含主體建筑和設備采購在內的資金是3041萬元人民幣。

上述說法得到多位靈關中學老師和學生的認可。

“重建后的靈關中學，按設計抗震烈度達8度，”廖書明對本報記者稱。

而在本次雅安地震中，寶興縣部分區域烈度在8-9度之間，超出建筑設計的抗震烈度。

而多位靈關中學的學生告訴本報記者，在2012年9月從原來的老校園遷入靈關中學新校區時，他們聽到學校的建筑抗震標準是，“抗八級地震和九級烈度。

對此，廖書明解釋，防八級烈度不能等同于就是防八級或七級地震，“而這次來學校考察建筑的四川質量監督總站站長也告訴我們，這次雅安地震的烈度已經達到了九級，所以這次學校的教學樓、實驗樓和宿舍樓都能夠保持主體結構基本完整，還是經受了考驗，這也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廖書明介紹，靈關中學一共有884位學生、75位老師，他也慶幸，4月20日地震發生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六，住校生在星期五下午就放學回家了，老師們也多在家休息，所幸沒有傷亡。

距離靈關中學5分鐘路程的靈關中學老教學樓經歷了5年前的5·12地震，至今在老教學樓的紅色柱子上可以看見“可使用”的標識。

廖書明目前正在忙著給靈關中學初三年級的學生尋找復課的板房，這位校長表示，靈關中學未來將包含教學樓、實驗樓與宿舍樓在內的學校主體建筑“修復再用”，“我們準備修復那些裂縫或墻體，重新恢復使用。

這個下午，花任遠手中捏著一摞同學們的證件照，這是在震前拍好，為報考中考準備的。這些照片，是他們從學校辦公室的廢墟里找出來的。

在距離靈關中學不遠處的靈關小學感恩樓也清晰可見裂縫，水泥碎屑一地。

感恩樓的墻壁上，亦貼了“危險”二字的標語。當地學生告訴本報記者，靈關小學感恩樓是由海南援建的。

鎮子并不大，只有中學一所，小學一所。念初二時，花任遠和周行知所在的班級同學都被遷往靈關小學感恩樓，他與他的同學曾在這里度過了一年的學習時間。

17歲的唐宇豪曾經是靈關小學感恩樓建好后接收的第一批學生，在2008年5·12汶川地震之后，靈關中學新校舍在建，學校便將一部分學生遷往剛建好的靈關小學感恩樓。

現在是雅安中學高一學生的唐宇豪清楚地記得，2009年9月，他與他們初二的同學遷入了剛剛建好的4層新建筑即靈關小學感恩樓念書。

那時，唐宇豪就讀的初二(8)班在最高一層即4樓。他還記得，在2009年上半學期，四樓廁所的外墻滲水，而到了2009年下學期，學生將盆子放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下面，因為總有水從后墻的墻體上滲下來，“也不是很多”

而到了2010年，花任遠開始在靈關小學感恩樓念書，他的教室也在4樓，他也聽說了隔壁教室滲水，以及他們天花板上的電風扇突然砸落地面。

最后一批遷入靈關小學感恩樓就讀的學生在2012年六七月間離開，周行知便是其一。

此后，靈關小學感恩樓被命名為七彩鄉村少年宮。一些當地學生稱，該少年宮也沒有對外開放，僅供靈關小學的孩子使用，“每個星期二、星期四的下午才開放，供一些靈關小學的學生學習舞蹈、音樂等等。

本報記者亦看到，與此相對應的是靈關小學感恩樓附近的靈關小學老教學樓，并無明顯裂縫，也并未張貼“危險”之類的標語。

在地震后，上述細節被這些學生們一一地想起。他們說，靈關小學老教學樓使用時間至少超過了20年，他們從學前班開始就在此就讀。

一所援建中學的煉成

靈關鎮的兩所學校震中表現的背后，是從援建、設計、工程招標、施工到后期質量驗收、跟進監察的一整套流程。

四川省發改委2009年6月1日公布的《寶興縣靈關中學災后重建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通過批復》顯示，新建的靈關中學重建校舍11022平方米，購置教學設備及圖書等，總投資3041萬元。

同時，靈關中學整體搬遷項目爭取到了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的資助，項目資金為3041萬元。2011年9月，靈關中學在新學年完工并投入使用。

2009年7月，靈關中學作為比選人發布了《寶興縣靈關中學災后重建項目比選報名邀請函》，邀請符合條件的招標代理機構參加招標代理機構比選，為靈關中學災后重建項目提供招標代理服務。

靈關中學校長廖書明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學校重建項目最終由四川正豐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中標承建。

中標信息顯示，四川正豐公司在2009年12月除了中標靈關中學災后重建項目以外，還同時獲得了石棉縣中學重建項目。四川云一路橋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及重慶西江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是在上述兩個項目中名列第二、三位的中標候選人。

《雅安日報》在2011年曾報道，澳門特區援助雅安災后重建項目規劃投資共計37907萬元，分為4批。其中，石棉中學、寶興靈關中學、蘆山中學是第一、二批項目，當時已完成投資4548萬元；此外，澳門特區政府在雅安還援建了蘆山縣人民醫院、雅安市人民醫院、蘆山縣太平中學、天全縣中醫院等另外9個項目。

截至發稿時，澳門特區政府方面尚未就雅安援建學校一事回復本報記者的采訪郵件。

2010年5月，四川省發改委引進外資項目辦公室由一位副主任帶隊，對雅安市本級和一區七縣港澳援建項目進行了檢查，其中包括靈關中學。檢查內容包含項目建設條件是否落實等內容。

廖書明稱，靈關中學的主體結構和設備采購均通過了第三方的分開驗收，“但是學校的投資方澳門特別行政區還沒來得及對整個項目進行驗收，這次地震就來了。

廖校長補充稱，震后對學校進行受災評估時，他們發現學校部分教室的墻壁內的圍護填充物破損明顯，但學校整體結構并沒有被破壞。

寶興縣委書記韓冰4月23日晚對媒體稱，經四川省建筑院的專家勘察后認為，靈關中學的建筑框架完好，雖然內壁多有毀損，總體而言在本次震災中的表現“優良”，若經專業維修，應能在一兩個月內重新正常使用。

“目前，學校一方面需要修繕，另一方面也已被劃撥為寶興縣最大的安置點，還駐扎著一支以防疫為主要任務的武警部隊，因此學生將會異地復課，”廖書明對本報說，“縣政府正在聯系異地復課的具體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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