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交易網GBL卷款跑路 500人受損或超2000萬

2013年11月14日 09:34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作者：嚴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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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湘君

“我們近500名受害者共同請求網友幫助，希望能夠抓住犯人，還我們血汗錢！”

近日，一篇“聲討”一個名為GBL的比特幣交易網站攜客戶存款跑路的帖子令整個比特幣圈嘩然。在這個被網友稱為“國內第一起大規模虛擬貨幣詐騙案”的事件中，500名受害者損失或將超過2000萬元。

“龐氏騙局”再現？

10月26日，一個曾經在比特幣圈紅極一時的交易網站GBL(Global Bond Limited)的頁面忽然被關閉；接著，在毫無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用戶們又紛紛被踢出GBL官方QQ群。就在大家還沒有來得及將賬戶中的資金提出來的時候，GBL就已經帶著他們的錢跑路了。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GBL用戶自發建立起了維權QQ群，6小時內便有近200名GBL客戶入群。GBL公司的各經紀人也口風急轉，立馬成立維權群表示將和客戶一起追究GBL公司責任。該維權群的發起人之一發給《第一財經日報》的GBL聯合維權統計表顯示，登記在冊的130名受害者共計損失460余萬元。而據不完全統計，受害者約500人；據估算，損失金額或將超過2000萬元。

公司注冊信息顯示，GBL于2013年6月10日在香港注冊處正式登記注冊，經營性質為虛擬貨幣兌換、投資咨詢和進出口貿易。不過雖然有公司登記，但GBL并未取得香港海關金錢服務經營執照或者證監會牌照，這違反了香港反洗黑錢法例和證券及期貨條例。

與大多數比特幣交易網站不同的是，GBL采用的是帶10倍杠桿的期貨交易模式。用戶可以向GBL提供的第三方賬戶里匯入人民幣或者直接向GBL 的比特幣賬戶里存入比特幣進行交易，既可以做空也可以做多。比特幣的漲跌幅度很大，如果押對寶，10倍杠桿絕對可以讓用戶大賺一筆，反之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這樣一個一開始是用戶與平臺對賭的模式中，有一部分用戶卻始終可以利用網站固定的漏洞賺錢，而“受傷的”卻好像總是GBL。即使GBL修復了上一個漏洞，也還是會有新的漏洞被利用來套利。

多么大的誘惑！可天下真有免費的午餐嗎？

“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面的人不想出來，GBL賬戶里的錢越來越多，只要存入的金額多過提現的金額，GBL就能夠卷走大量資金跑路。”一些比特幣行家對本報表示，這可能是一個經典的“龐氏騙局”。

日前，本報記者跟隨上海市寶山區的一名受害者前往上海市經濟犯罪偵查大隊報案，受理的警官稱此前已有多名GBL的受害者前來報案，目前案件已經移交普陀區經濟犯罪偵查支隊，暫未對案件性質下結論。不過，有受害者告訴本報，其在向江蘇省昆山市青陽港高新區派出所報案后，派出所認定該案件屬于非法侵占他人財產，并不構成詐騙。

誰更“聰明”？

“今年4月比特幣一度沖上200美元一個，我同學把他之前花6美元買進的60多個比特幣拋了。我覺得這個東西能有這么大的漲幅簡直太神奇了，正好也在找一些投資的途徑，就花了一點錢進去試了試。”龐燮(化名)對本報說。

龐燮是新加坡國立大學計算機系的一名在讀碩士研究生，媒體的報道加上同學的“實踐”勾起了他對比特幣的興趣。由于手上的資金有限，龐燮一直想要找一些可以做杠桿交易的平臺。

“正巧有人在我所在的一個比特幣投資交流群里宣傳GBL，我就打了0.5個幣進去。當時覺得完全無所謂，權當做實驗，但是進去第一天我就發現這個交易網站有問題。”龐燮告訴本報，最初GBL網站上的比特幣行情是緊跟Mt.Gox(全球最大的比特幣交易網站之一)的“匯率”的，而由于中國地區的交易量一直很小，花很少的錢就可以在Mt.Gox上造成小幅漲跌，用戶只要抓住時機在GBL上買進或者賣出就可以獲利。

“如果Mt.Gox上一秒鐘比特幣的價格是99美元/個，我就可以在GBL買進50個，然后用少量比特幣操縱Mt.Gox比特幣價格，讓它達到100美元，再在GBL上賣出。7月份之前的交易手續費很低，一美元的差價就可以賺了。”龐燮把這個過程稱為“磨”。

“就這么一點一點的磨，有人一天就可以賺一萬多人民幣。在5月底GBL剛上線的時候，甚至用0.01個比特幣就可以造成1美元的漲幅。”他說。

這樣“無風險”獲利一個半月后，龐燮卻“金盆洗手”不“磨”了，理由是“錢來得太容易了，不敢再這么做下去，總覺得如果網站一直虧損是有問題的”。之后他用Python、C#和C++三種語言分別針對不斷改版的GBL規則寫了三個不同的程序。

隨著利用Mt.Gox坐莊的人越來越多，GBL修改了定價規則，不再緊跟Mt.Gox一家交易所的“匯率”，而是根據Mt.Gox和BTC China(中國最大的比特幣交易網站之一)的價格共同決定。改版公告顯示，當Mt.Gox上的價格和BTC China上的價差小于20美元，浮動值定為10美元；如果價差在20美元到40美元之間，浮動值定為15美元，以此類推；而GBL上的最終價就是BTC China上的價格與浮動值之和，浮動值每小時會變動一次。

定價策略是公開的，如果投資者能知道浮動值在每個小時的哪一個時間點變動，就可以非常容易地實現套利。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龐燮通過詢問GBL的客服就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第20分鐘。

“當時覺得客服的質量特別特別好，我問他什么他都回答，現在回過頭來想，GBL每一次改版都會留漏洞讓用戶有機會賺錢，實在是很蹊蹺。”龐燮說。他花了一天時間寫出了實現這一功能的程序，但7月初就將錢全部提出了。

龐燮寫的第二個程序主要實現了杠桿自動掛單交易，彼時GBL已經再一次修改了交易規則，不再允許用戶和平臺對賭，而是采用了用戶和用戶直接交易的形式。程序剛寫完，GBL就關門跑路了。龐燮說自己當時已經快要相信GBL真的會像“啞巴吃黃連”那樣一直吃下去， 25比特幣的資金也已經就位準備再次入市，但“重出江湖”的愿望由于始料未及的“跑路事件”而最終泡湯，25個比特幣也被GBL一并卷走。

經紀人模式類傳銷

“從我的角度看，這個交易網站的程序寫得非常差，沒有使用SSL安全協議，甚至連用戶名都是明文存儲，一些編程的基本常識他們都沒有。”龐燮說。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拙劣的網站卻為何贏得如此多的用戶的信任呢？除了“10倍杠桿”的吸引之外，還不得不提到GBL依靠經紀人發展新客戶的“類傳銷”模式。

“幸虧我客戶沒有怨我的，我退出GBL經紀人群也比較早。GBL跑路后，雖然自己還是虧了，但好歹撇清了點。”作為第一批GBL經紀人之一的金先生告訴本報。由于他在蘇州經營著一家比特幣門戶網站，旗下有一些專業的比特幣行情分析師以及一部分閱讀人群，今年6月，GBL主動拋來了繡球，希望金先生可以加入GBL做經紀人。

“作為比特幣的玩家，新的交易平臺出來后都想要跟風去玩一下，所以很自然就加入了。”他說。

金先生提供給本報的一份“GBL經紀人申請表”中羅列了一些經紀人可以享受的權利，例如自成功之日起兩周免交易手續費、終身享受推薦客戶的每筆兌換交易成交金額70%手續費的傭金等；義務則是積極跟進客戶，協助客戶交易以及其他方面的咨詢工作等。

在成為經紀人之前，申請者還需要完成一份GBL經紀人培訓考試題。經紀人需要知道GBL的交易模式、手續費標準、客服方式、合作伙伴等與交易和網站相關的基本信息。此外，GBL還模擬了一些經紀人推薦客戶時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申請者就需要就“GBL是騙子嗎”、“GBL的優勢在哪里”、 “GBL杠桿風險大嗎”等問題做出回答。

經紀人“拉攏”客戶的方式很多，上海的一名受害者就告訴本報，經紀人會教他們看K線圖，講解什么是期貨，還會透露一些交易技巧，甚至還會給他們發比特幣作為加入GBL的獎勵。

不過，金先生同時也強調，并非所有經紀人使用了“類傳銷“的模式，而且經紀人也并非客戶參與GBL的唯一驅動力，10倍杠桿對玩家的吸引力也非常大。

受害者之一的比特幣門戶網Btc Mini站長就對本報說，他是看到貼吧上GBL的宣傳內容找了過去的，并最終損失了15個比特幣，按照現在的行情計算大約為3萬元人民幣。“一開始我只是在BTC China玩，后來聽人家說GBL的收益很高，加上5～7月行情都不好，GBL的杠桿率高，能做空也能做多，搞好了就能翻倍，我就心動了。”他說。

實際上，在一些專業人士看來，比特幣在合法性還未被正式認可前，能做交易已經很不錯了。“如果還要在這之上做金融衍生品，做桿杠交易的話，我們認為風險太大了，至少我們不會去做這樣的事。”BTC China相關人士對記者稱。而對案件本身，該人士則沒有發表任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