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知道第306期：政府該站在誰一邊？

摘要：

Talk 1  據路透報道，中國金屬生產商要求政府收儲以支撐價格，但政府沒有穩定價格的義務

Talk 2  如果金屬廠商能要求政府購買其富裕商品，那市場中任何生產者都可要求政府這么做

Talk 3  這相當于對金屬生產商進行補貼。憑什么金屬生產商要有特權？送錢給這些生產商？

Talk 4  且政府收儲相當于變相鼓勵企業繼續生產，而不是壓縮產能，對消化過剩產能很不利

問答實錄：

憑什么金屬生產商有特權？

如果金屬廠商可以要求政府購買其富裕商品，那么市場中的任何生產者都可以要求政府這么做，來減輕他們的壓力。憑什么金屬生產商要有特權？

財知道：因金屬價格嚴重下跌，據路透報道，中國的鋁、鎳、銦、鋅等金屬生產商要求政府收購富余的供應以支撐價格，然后有色金屬期貨集體大漲。你怎么看？

朱海就：政府沒有穩定價格的義務。在市場經濟中價格本身就應該是波動的，如讓價格穩定，那么價格將失去其應有的作用。市場經濟的核心就是價格機制，價格是無數人交易的產物，它濃縮了大量的信息，也將信息迅速地傳遞出去，供每個人決策。正是價格，使不同人的行動都實現協調，使互利產生公益，也就是“看不見的手”。讓價格自發發揮作用，不控制價格是市場經濟最基本的要求，而對個體、企業來說，為自己的交易行為承擔責任是基本要求。

商品價格，只能是承擔風險并從中獲利的企業家的行動的產物，他們預期未來市場行情，買入賣出，形成有效的市場價格。不承擔投資風險的主體，如拿別人錢買進賣出的政府，只會干擾市場價格，或導致虛假的價格。另外，政府不是金屬的生產者，也不是消費者，這都說明政府不是合格的交易主體。政府購買商品的資金也不是它自己所有，如政府購買商品，相當于讓部分人受益，如這里的金屬生產商，但同時也使另外的人受損，即那些為政府購買行動支付貨幣的納稅人。他們憑什么要被轉移支付，送錢給這些生產商？這相當于對金屬生產商進行補貼。如果金屬廠商可以要求政府購買其富裕商品，那么市場中的任何生產者都可以要求政府這么做，來減輕他們的壓力。憑什么金屬生產商要有特權？這種行為沒有增加財富，只是轉移了財富，由于價格受到扭曲，這個過程實際上損害了社會總體的財富創造。

人們可能會認為價格下降，社會財富就減少了，價格上漲，社會財富就增加了，政府把價格抬上去，社會財富就增加了，其實這完全是錯覺。財富是創造出來的，不是價格“漲”出來的，一個社會出現更多消費者可以購買的商品時，才是財富的增加。而財富的創造，一個重要的前提條件是價格不被扭曲，不受人為的操控。

政府購買富余的商品以抬高價格，就相當于扮演運動員的角色。而政府的正當角色是裁判員，維護合法的交易秩序，打擊違法交易，在出現交易糾紛時做出公正的裁決。綜上所述，購買廠商的富余供應是政府越權，不是政府應該做的。

交易就是交易

為什么要站在已經買入的人一邊？實際上，交易就是交易，我們不能去判斷也無從判斷交易的動機究竟是惡還是善，我們關心價格的變化就行。

財知道：而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卻認為價格低是做空導致的，要求監管機構對“惡意”做空行為進行調查。為何這些金屬價格如此之低？

朱海就：前段時間，政府對股市中的惡意做空進行了調查，金屬協會對金屬價格的下跌有這種聯想，并要求政府采取類似的做法是“正常的”。可以說，這是政府前期干預股市留下的“后遺癥”。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把價格的下跌歸咎于惡意做空上，做空和做多都是正常的交易行為。任何人都有權利做多和做空，實際上沒有多和空，怎么會產生價格呢？價格一定是有人買，有人賣才形成的，多和空是相互轉換的，價格跌到一定程度，空就會變成多。不讓做空，價格就失靈了。另外，“惡意做空”是一種站不住腳的說法，為什么做空就是惡意的，而做多就是善意的，對買有買入的人來說，他們更希望價格下跌。為什么要站在已經買入的人一邊？實際上，交易就是交易，我們不能去判斷也無從判斷交易的動機究竟是惡還是善，我們關心價格的變化就行。

現在金屬價格低迷，原因是前期產能過剩，在價格上漲的時候過度生產，產能擴張太厲害。現在經濟不景氣，需求不足，這些產能不能消化，價格自然低迷。金屬廠商不能要求政府去消化這些產能，而是只能自己減少產能，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

政府收儲反會增加過剩產能

政府收儲是發出錯誤的市場信號，相當于變相地鼓勵企業繼續生產，而不是壓縮產能。這對消化市場過剩產能是很不利的，市場出清將需要更長的時間。

財知道：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的一個理由是國家收儲也是消化過剩產能的一種方法。這方法行得通嗎？

朱海就：新近得到的消息是有關廠商惡意做空及監管部門調查的消息并不屬實，但業內人士透露，有色金屬收儲或于近期啟動。幾年前，政府對稀土進行了收儲，但稀土價格近幾年下跌很多，政府收儲可能虧了不少。現在又要進行收儲，我們有理由懷疑這種做法的合理性。首先，政府收儲是發出錯誤的市場信號，相當于變相地鼓勵企業繼續生產，而不是壓縮產能。這對消化市場過剩產能是很不利的，市場出清將需要更長的時間。換句話說，增加了過剩產能，人為地延長了危機階段。

“收儲”不能達到政府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如穩定價格的目的。有報道說2004-2006年間，國家儲備局曾經連續三年拋出銅的戰略儲備，并在倫敦盤面上大舉賣出空單，試圖壓低國內價格，平抑市場漲勢，但是價格非但沒有壓制，反而“火上澆油”，推動銅價攀升到3萬元之上，造成巨額虧損。要控制價格，政府需要有無限量的貨幣支持，但顯然政府做不到。另外，“收儲”人為地制造價格雙軌制，一個是政府儲備的價格，另一是市場價格，對市場造成了干擾。有人認為收儲是國家戰略的需要，但我們認為國家最重要的戰略是“推動市場化”，使個體有自己的戰略。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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