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不能靠強勢與投機來賺錢

孔保羅

最近中行率先調高存量房貸利率，“使得”一些銀行認為原來實施的所謂“七折貸款”處于盈虧平衡線之下，因此紛紛放出風聲，要上調貸款利率以應對虧本的局面。從本質上講，這就是將壓力與損失轉嫁給普通老百姓啊。

俗話說在商言商，任何商家都有權確保自己的利益，都有權確保自己不虧本，銀行也是商家，當然有確保不虧本的權利。然而這并不等于說，任何商家都可以轉嫁自己的危機和問題給客戶，銀行更是如此，它并沒有權利將自己的風險全部轉嫁給客戶，尤其是在金融并未完全市場化(也就是有著壟斷地位)的時候。

首先，在目前的情況下中行調高房貸利率，未必對全部銀行的“七折貸款”都會產生災難性的影響，使它們都虧損。更為具體地說，所謂商業銀行長期存款成本約為3%，運營成本約為1%，營業稅0.2%，三者相加接近4.2%，也就是接近七折房貸利息，貌似精確，其實并非如此，其中的估計性成分非常明顯—運營成本約為1%，就是一種估計。如果進行一個精密而透明的計算，很可能發現：銀行還是有利可賺，只是利潤少了而已。換言之，所謂“七折貸款”處于盈虧平衡線之下，不過是某些銀行要增加自己的利潤而已。

其次，即使銀行有所虧本，也不能輕易地將損失轉嫁給客戶。道理非常簡單，這就是我們講究在商言商的精神的同時，還必須注意到一個絕對不可動搖的基本原則：公平交易。坦率地說，七折貸款利息優惠實際上是銀行為了解決金融危機所可能造成的長期利率持續低迷而采取的措施，說穿了也就是賠著笑臉“引誘”人們來貸款，而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馬上就收起“笑臉”說，對不起，我不能做了，不然就會虧本了。這不是耍弄客戶又是什么？當然這可能不是故意的，但結果都一樣有些“奸詐”，只不過一個是故意奸詐，一個是不故意奸詐而已。所以即使銀行因此而有所虧本，也應該注意到公平交易的精神是不可破壞的！有人估計，因中行調高房貸利率所造成的其他銀行貸款利息打折的損失有700億元(筆者以為這只是一種估計，而且是明顯偏高的估計)，但是這種精神的價值絕對不止區區700億元。

再次，應該承認，在中國大陸，目前銀行與一般客戶之間的關系并不存在真正平等的商業關系—在銀行和一般客戶之間，銀行有著絕對的強勢，可是切不可忘記，中國金融遲早會完全對外開放，中國銀行所擁有的壟斷性優勢遲早會失去，這是誰也不可能阻擋的社會發展趨勢。雖然現在普通的客戶在要求銀行公平交易的過程中取勝的可能性并不高，可是絕大多數的客戶會記住銀行的這種出爾反爾的奸詐行為，且在適當的時候作出適當的反應—這就是不再和你做生意！因此我們可以預言，銀行將會因自己的這種非公平交易行為所受到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的。銀行應該有做銀行生意的眼光和度量。該賠的時候就應該痛痛快快地賠，要想在每一筆生意上都賺錢的想法是荒唐的。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不講什么盈虧平衡線、公平交易精神和擴大的700 億元損失，銀行也應該為房貸利息七折的行為承擔全部責任，因為實際上七折優惠，在本質上就是一種投機性的商業行為—作為一個金融機構，銀行應該在推出這一所謂的優惠之前就考慮到各種風險，同時有公平合理的預案，而且將這一公平合理的預案，事先清晰地告知客戶，而不能在事后又拋出一個“補救”方案，而且是一個非常不公平的“補救”方案(因為它僅僅是補救銀行自己而已)。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一些銀行因壟斷而完全忽略了作為銀行而必須遵守的操行，竟然也做起投機性的生意，且僅僅是七折房貸利息就會有700億元的損失，這表明銀行的投機行為已經非常嚴重。這對一個國家的社會經濟而言是不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這種投機性的行為進一步發展會不會引起美國式的金融危機？這是非常值得我們深思的。(作者系旅澳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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