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開放

自貿區協議簽署對中瑞國民是大好事

自由貿易對雙方的國民都是自由的增進，不再因為你是中國人，你就不能自由購買瑞士人的東西，也不再因為他是瑞士人，他就不能自由購買中國人的東西，除了地理上的區隔，不再有人為的關卡

財知道：李克強出訪歐洲，中國和瑞士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瑞士對中國向其出口99.7%的貿易量都同意實行零關稅，而且沒有任何過渡期，中國同意對瑞士出口額的84%實施零關稅（其中67%在協議生效之日起實施零關稅，另外的17%在5~10年，最高15年內實施零關稅），另外還有12.3%的商品10年內取消60%的關稅，比如手表。你怎么看這個協定？

胡釋之：很顯然，這對中國和瑞士國民都是大好事。自由貿易對雙方的國民都是自由的增進，不再因為你是中國人，你就不能自由購買瑞士人的東西，也不再因為他是瑞士人，他就不能自由購買中國人的東西，除了地理上的區隔，不再有人為的關卡。

這是一個大市場和開放市場的概念，市場不再受國界和行政區域的限制，不再因為行政的壁壘而分割開，而是市場力量大于行政力量，經濟區域大于行政區域，商品流動完全按市場信號走，不再被行政力量打亂。

遺憾的是，中國代表團應某些國內生產商的強烈要求，對不少中國消費者最為期待的瑞士商品設置了漫長的降稅過渡期。中國人零關稅購買瑞士手表的好日子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天呢。

貿易保護有百害而無一利

貿易保護是百害而無一利，是只有傻瓜和自虐狂才干的蠢事。貿易保護得來的那點看得見的利益，是以損害他國生產商和本國消費者的正當利益為代價換取來的不正當利益，是全民利益被小集團的特殊利益所綁架和犧牲。別國不能對中國商品搞貿易保護，中國也不能對別國商品搞貿易保護

財知道：李克強這次出訪，還對歐盟發起的針對中國光伏產品和無線通信設備的反傾銷反補貼調查表示了堅決反對，他說“對這兩類產品和設備實行雙反，不僅會嚴重損害中國相關產業、企業和就業，也會損害歐洲用戶和消費者的切身利益，損人而不利己。”德國對此做了積極響應，對歐盟表態反對對中國無線通訊產品采取雙反調查。你怎么看？

胡釋之：我想李克強借反對歐盟對中國這兩類商品實行雙反這事，已經把貿易保護的后果說得很明白，就是“損人不利己”。也就是說貿易保護是百害而無一利，是只有傻瓜和自虐狂才干的蠢事。不想做傻瓜，不想害人害己的國家就不應該干這種蠢事。貿易保護得來的那點看得見的利益，是以損害他國生產商和本國消費者的正當利益為代價換取來的不正當利益，是全民利益被小集團的特殊利益所綁架和犧牲。只要視野稍微寬宏點，就能看出貿易保護的真實后果，就不會被小集團所忽悠。貿易保護這個詞很有迷惑性，讓你以為是政府對貿易的保護，保護國民的自由貿易權不受侵犯，但實際卻是阻止貿易，實際不是保護貿易，而是迫害貿易以“保護”國內生產商。

而且“貿易保護損人不利己”是一條普世原理，任何國家都適用，任何國家搞貿易保護都是損人不利己，沒有例外。不少中國學者知道亞當-斯密有本痛批貿易保護、主張自由貿易的書叫《國富論》，但很少有人注意到書的英文原名是“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and the Causes of the Wealth of Nations”。注意最后一個單詞是“Nations”，有個“s”。也就是說，這本書里講的經濟學道理是國際主義的，而不是國家主義的，講的是對所有國家都適用的普世道理，是超越國界的經濟規律。歐洲國家不例外，中國也不例外。

所以確實是要反對一切形式的貿易保護，別國不能對中國商品搞貿易保護，中國也不能對別國商品搞貿易保護。中國對別國商品搞貿易保護，用國界來阻礙商品自由流動，同樣也是“損人不利己”，也是全民利益被小集團利益所綁架。像能源局籌劃限制煤炭進口，廣西副省長呼吁限制蔗糖進口等等，以及這次中國代表團對國內手表生產商的妥協，都是有違這原則的，都是在搞例外，搞特權。

貿易戰是雙方政府聯合對貿易開戰

最蠢的就是所謂打貿易戰。這種貿易戰不是說各國商家之間競相降價爭奪與消費者進行貿易的機會，而是一種在政府之間開打的貿易戰，那實際就不是什么貿易戰，而是雙方政府聯合起來對貿易開戰，聯合起來絞殺貿易

財知道：李克強這次出訪，在演講中提到，“中國將進一步擴大物流、金融、商務、醫療、教育等領域開放。”尤其是強調了深化金融開放，包括銀行、股票、債券、保險市場開放。就有分析說，中國這次為了換來對方的開放，背后可能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你怎么看這個觀點？

胡釋之：這種論調是把開放當做損己利人的一個籌碼，你開放一下，你損己利我下，我就也開放一下，損己利你地回報下。很顯然，這是一種錯誤的思維。貿易保護是損人不利己，取消貿易保護、開放市場自然就是利人利己。單純從利己考慮，也得主動開放市場。也就是說，哪怕別人不對你開放市場，你先對他開放市場也是對你自己有好處的，也是極其明智的。

比如中國在加入WTO之前，其實就已經減少了很多進口關稅，進行了大規模的單邊開放。再比如瑞士的很多高精尖產品，在以前冷戰時期，瑞士不向中國出口。現在他們不限制了，那我們完全沒理由自己去加以限制，完全可以主動開放，主動減免關稅，而不管有沒有自由貿易協定，不管他們是不是對我們出口的產品進行了相應的關稅減免。自己先開放了，自己先對自己好起來，自己先坐享起開放的好處。

最蠢的就是所謂打貿易戰。這種貿易戰不是說各國商家之間競相降價爭奪與消費者進行貿易的機會，而是一種在政府之間開打的貿易戰，那實際就不是什么貿易戰，而是雙方政府聯合起來對貿易開戰，聯合起來絞殺貿易。你對我國企業的出口限制一下，作為報復，我就對你國企業的出口也加以限制一下，實際也就是對本國國民的進口加以限制。這么報復來報復去，本國國民就在出口和進口上全受限制，這無疑是雙重災難。這就好比，別人對你的大兒子打了一巴掌，作為報復，你去對自己的小兒子給上一巴掌，相當傻。羅賓遜夫人說過，“如果別人往他們的港口扔石子的話，你完全沒有必要也往自己的港口扔石子。”這不是在追求公平貿易，而是在追求雙重迫害。

所以如果這次真的是為了換來歐盟不對中國的光伏產品加以限制而進一步開放了中國的銀行業，那中國不是付出了高昂代價，而是贏上加贏，“賺”大發了。一方面歐洲進一步對中國開放市場，另一方面中國也進一步對歐洲開放市場，這對中歐的老百姓來說都是好上加好、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說白了，別人對我們的商品征收的關稅，我們沒有辦法擅自去取消，只能去說服，去曉之以理，但我們自己對別人的商品征收的關稅，我們在清楚知道取消關稅對我們自己的好處后，完全可以擅自單邊取消，這是我們自己可以說了算的。只要有了這個認識，一夜之間取消所有進口關稅都是可以做到的，對不對？所以我們一方面要艱難地去說服對方減少對我們的經濟限制，另一方面要主動地在自己的行政區域內大刀闊斧搞對外開放。

開放就是改革

不但對外要開放，對內也要開放。開放就是改革，就是要取消那些對民營資本的不正當限制和門檻。下一步就必須破除這六大行業的行政性壟斷，對民營資本開放，以改革開放的紅利帶來可持續發展的紅利

財知道：對內是不是也要開放？

胡釋之：對，對外要開放，對內當然更沒有理由不開放。開放就是改革，就是要取消那些對民營資本的不正當限制和門檻。李克強前些天在國務院轉變政府職能動員大會上做了一個很好的對比，他說，“無論是金融、通信、物流，還是養老、醫療產業、非義務教育，都存在行政性壟斷、審批過多的問題，市場準入的門檻較高甚至很高，而這些產業恰恰是中等收入階段發展潛力巨大的產業。相比之下，信息消費領域由于市場化程度較高，近幾年快速發展。”下一步就必須破除這六大行業的行政性壟斷，對民營資本徹底開放，以改革開放的紅利帶來可持續發展的紅利。

胡釋之系宏觀經濟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