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布怎么了？

占有某種資源不代表可以高枕無憂

我們有時不免會問，俄羅斯人都在干什么？都躺在石油上睡覺了？不能認為占有了某種資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俄羅斯也許就是這么“自信”的國家。

財知道：近日俄羅斯盧布暴跌。繼15日大跌10%之后，俄羅斯央行實施了自1998年債務違約以來最大幅度的加息，但16日再度崩潰，盤中最高升至80.10，單日跌幅超20%。你怎么看？

朱海就：如果貨幣的貶值是人為操控引起，那并不需要擔心，因為資金會進來抄底，幣值很快就會恢復到合理水平。但這一次盧布的貶值顯然已經不能歸為人為的操控或市場的正常波動，而是體現了俄羅斯經濟內在的危機。導致俄羅斯經濟危機的原因一方面是俄羅斯的主要資產石油已經貶值，另一方面是自身缺乏“造血能力”。

盧布急跌的導火索是石油暴跌，那么石油為什么會暴跌呢？一種商品價格下跌的根本原因是對它的需求減少，被其他更為價廉物美的商品取代，如石油被頁巖氣或其他能源取代。在市場中，任何一種商品或服務都有被其他商品或服務取代的可能，如汽車代替了馬車，智能手機代替了傳統手機，網購代替了實體店，互聯網金融代替傳統金融等等。所以不能認為我占有了某種資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俄羅斯也許就是這么“自信”的國家。為了避免被替代的風險，就需要不斷地創新。你沒有新產品拿出來，別人拿出了新產品，你就被淘汰了。只有不斷創新才能規避風險。

然而俄羅斯恰恰不是一個有創新能力的國家，這個國家似乎一個世界品牌都沒有，即使普通商品中國消費者都沒有見到過。我們有時不免會問，俄羅斯人都在干什么？都躺在石油上睡覺了？俄羅斯經濟的這一現狀與其歷史上長期實施計劃體制，片面發展重工業，經濟結構扭曲有直接關系。但根本的，是因為長時期的計劃體制將俄羅斯的私有經濟基本上消滅殆盡。沒有私有經濟，經濟也就失去活力，難以恢復，這是俄羅斯陷入困境的根源。

在這一波以互聯網為代表的創新浪潮中，美國借助其完善的市場體系，通過創新確立了其領先優勢。而俄羅斯似乎被這波創新浪潮所遺忘，與發達國家的差距進一步擴大。盧布的暴跌與美元的升值是兩國創新能力差距擴大的體現。

俄羅斯自己拋棄了自己

除了石油，俄羅斯對世界沒有提供什么價值，當西方國家制裁俄羅斯時，俄羅斯也沒有任何經濟手段予以報復。這是為什么西方國家敢于制裁它的原因。與其說是西方國家拋棄了俄羅斯，不如說俄羅斯自己拋棄了自己。

財知道：有人認為盧布貶值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石油價格的急劇下跌。石油價格下跌也會影響OPEC其他國家，怎么對俄羅斯的沖擊格外大？

朱海就：俄羅斯沖擊特別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俄羅斯的“封閉”。既然自身缺乏創新能力，那就應該開放，通過向其他國家學習來彌補。但俄羅斯卻不是那么虛心，各方面自行其是，在烏克蘭事件上受到西方國家的制裁，經濟上被孤立，整個國家成了一座孤島，被排除在世界分工合作體系之外。而我們知道，離開分工合作，任何一個經濟體都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原先俄羅斯和外界的聯系還有“石油”，當石油不再被需求時，俄羅斯沒有與其他國家建立起新的經濟聯系，比如商品、服務或技術的出口。換句話說，除了石油外，俄羅斯對世界沒有提供什么價值，不像中國，為世界提供大量的日常消費品。西方國家的居民一時都離不開，如制裁中國必然導致兩敗俱傷。

但俄羅斯不同于中國。當西方國家不再那么嚴重地依賴俄羅斯的石油時，俄羅斯作為一個經濟體對西方國家就是可有可無的；當西方國家制裁俄羅斯時，俄羅斯也沒有任何經濟手段予以報復。這是為什么西方國家敢于制裁它的原因。這也說明，與其說是西方國家拋棄了俄羅斯，不如說俄羅斯自己拋棄了自己。它的孤立是自己造成的，只是它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任何貨幣手段都挽救不了俄羅斯經濟

俄羅斯經濟危機的根源不是一個簡單的貨幣問題，因此，任何的貨幣手段，包括加息、資本管制，央行購入盧布等都挽救不了俄羅斯經濟。俄羅斯要擺脫經濟危機，必須更新觀念，在經濟與政治制度上進行大幅度的改革。

財知道：而普京認為盧布貶值是外匯市場投機者造成的，他表示將對外匯市場的投機者采取嚴厲措施。前幾日外匯交易中心甚至宣布盧布報價超64.45成交的全部作廢。有人表示俄羅斯距資本管制又近了一步。資本管制能解決問題嗎？

朱海就：由于俄羅斯經濟危機的根源不是一個簡單的貨幣問題，因此，任何的貨幣手段，包括加息、資本管制，央行購入盧布等都挽救不了俄羅斯經濟。

俄羅斯要擺脫經濟危機，必須更新觀念，在經濟與政治制度上進行大幅度的改革。俄羅斯首先在意識形態上應該放棄民族主義或國家主義，走出冷戰思維，擁抱文明世界，不要繼續與世界潮流背道而馳，以開放的心態融入到全球經濟體系中去。這是經濟發展的前提條件，也是根本條件。

其次，在經濟上為中小企業的創新創造良好的環境，保護私有財產權，吸引外資。還有，改革與市場經濟的要求不相適應的政治體制。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學教授、人文經濟學會特約研究員（您可以關注他微博與其深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