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改革應指向供給主體的合法化

合格的供給主體

合格的供給主體拿自己的錢為市場“供給”，不合格的供給主體拿別人的錢“供給”。

財知道：11月18日，習近平在APEC峰會發表演講表示：“要解決世界經濟深層次問題，單純靠貨幣刺激政策是不夠的，必須下決心在推進經濟結構性改革方面做更大努力，使供給體系更適應需求結構的變化。”最近中央財經小組、國務院短期內多次提到有關“供給”的話題，你怎么看？

朱海就：這里首先要糾正一個錯誤認識，即認為經濟結構扭曲是刺激需求的政策所致，從刺激需求轉到供給管理，那么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然而，根本的問題不在需求和供給本身上，而在于供給主體的“正當性”問題上。我們希望供給側改革能指向這一問題。

有效的供給源于供給主體的“合法化”。合格的供給主體拿自己的錢為市場“供給”，不合格的供給主體拿別人的錢“供給”。如一個人拿自己的真金白銀向市場供給產品，那他必定小心謹慎，沒有需求的事他不會做。相反，如果是拿別人的錢，自己不需要承擔責任，那他就無所謂產品或服務是否有價值，只要他自己能從供給中獲利就行。這就會導致無效的供給，即沒有市場價值的供給。如果供給的效果不需要接受市場的檢驗，那么這種無效性會更加嚴重。比如政府那些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課題、項目，大量的科研論文有價值嗎？

實際上，政府自己生產又自己評價的“供給”，根本不是什么“供給”，而是“轉移支付”而已。相關部門和人員利用這種方式把納稅人的錢轉移到自己的口袋。所以，無效的供給也必然伴隨嚴重的分配不公正和敗德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需求和供給問題，只有市場與法治的問題。

在市場中，供給和需求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人為刺激產生的需求不是真實需求。對應地，滿足這種非真實需求的供給也是無效的。我們已經深受其害。而合格的供給主體在制造有效供給的同時，也在創造需求，發現需求。滿足新需求的“供給”提高了人們的生活水平。與之相比，不合格的市場主體可以輕易地花他人的錢過日子，那么它就沒有動力創新。這也意味著不可能為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做出貢獻。

產能過剩源于大量不合格的供給主體

中國存在廣泛的產能過剩、供需不匹配的原因就在于存在大量不合格的供給主體，價格機制、競爭機制對它們不起作用，在產能已經過剩的情況下它還可以繼續生產。

財知道：之所以提供給側改革是因為中國存在廣泛的產能過剩、供需不匹配。你認為中國目前的供需不匹配根源在哪？

朱海就：在正常的市場經濟條件下，供給過程就是創造需求的過程，你要先為市場生產（供給）點什么，獲得收入之后，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據此，也不會出現整體上的過剩，最多會有一些局部性的過剩，薩伊說的不會出現過剩也是指整體上不會出現過剩。比如某些商家在換季時，倉庫里還有一些衣服沒有賣掉，他會通過打折甩賣等方式把產品賣出去，使自己出清。市場也有可能直接把商家淘汰掉，這都是市場解決過剩問題的手段。如市場中的商家都是這樣合格的主體，那么普遍的過剩問題就不會出現。

中國存在廣泛的產能過剩、供需不匹配的原因就在于存在大量不合格的供給主體，價格機制、競爭機制對它們不起作用。比如國企就是這樣的供給主體，在產能已經過剩的情況下它還可以繼續生產，因為有政府保護，因為有銀行還在繼續為它提供資金，維持它的生產。這樣市場就沒有辦法將它們的產能出清掉。在國企比重還比較高的情況下就會導致普遍的產能過剩。

供給側改革應該這么做

供給側改革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讓合法的主體都有權利供給，不要管制、限制人們的供給能力和愿望。二是把不合格的供給主體改造成合格的供給主體。

財知道：如果要在供給側改革，政府在哪些領域可以有所作為？

朱海就：如上所述，供給側改革是超越供給本身的“法治”問題。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讓合法的主體都有權利供給，不要管制、限制人們的供給能力和愿望。比如互聯網專車是完全合法的供給主體，為什么不能讓它供給？人們一般不會介意合格供給主體的供給是否過剩，比如巴黎恐怖事件后，互聯網上無數的媒體和個人“供給”了大量的關于ISIS 的文章，“雙十一”淘寶供給了無數的商品，你會抱怨這些文章和商品過剩了嗎？不會，你沒時間不去看，沒錢不去買就是了。實際上任何人都歡迎別人拿他的錢向自己供給產品，如專車，這樣會使社會更豐裕。

二是把不合格的供給主體改造成合格的供給主體。比如國企和很多事業單位，目前還不是合格的供給主體。現在稅收和銀行信貸資金還在源源不斷地為這些不合格的供給主體提供資金，使之得以繼續提供不合格的產品，扭曲生產結構，這是不能接受的事實。因此，在改造這些主體的同時，也要切斷它們的資金來源，所以減稅確實是很有必要的。另外金融機構本身成為合格的資金供給主體也是關鍵。

朱海就系浙江工商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