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案時值世界母乳喂養周 中國需要母乳喂養的草根革命

薛涌 知名學者 圖片來源：新京報

正因國民母乳喂養意識淡漠，難以形成公共政策上的壓力，進而使我們自覺不自覺地在社會經濟生活和制度中，為母乳喂養制造了諸多障礙。

圣元奶粉涉嫌激素污染而導致女孩兒性早熟，已經在公共輿論中掀起軒然大波。但是，從相關的新聞中也可以看出，中國的父母過度依賴奶粉。

耐人尋味的是，幾乎在奶粉問題曝出的同時，另一則新聞并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在8月1日至7日的“世界母乳喂養周”期間，國際慈善機構救助兒童會所委托的一項調查顯示：中國用純配方奶粉喂養的比例超過純母乳喂養比例。“其中，6個月內嬰兒純母乳喂養比例不足50%，有36.2%的比例是母乳加配方奶混合喂養，配方奶喂養的比例接近一成半。對6個月到1歲的嬰兒，繼續母乳喂養比例下降到45%以下，而配方奶喂養的比例超過25%。對年齡超過1歲的嬰幼兒，繼續母乳喂養比例下降到35%以下，而配方奶喂養的比例超過45%。”

這樣的現實，距離世界衛生組織要求的6個月內應100%純母乳喂養的標準相差甚遠，距離發達國家的母乳喂養水平也有相當的距離。比如，美國的新生兒中，白人有71.5%是用母乳喂養，黑人則為50.1%。到6個月時，這個比例分別下降到了53.9%和43.2%。當然，美國的統計對母乳喂養的界定標準不同，其結果不能簡單拿來和中國的數據比較。但是，中國母乳喂養率太低，則是不爭的事實。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很多。比如，城市白領女性工作壓力過大，必須早早結束產假返回工作崗位，農村的母親也不得不早早把孩子留給老人照看，自己進城打工等。不過，觀念落后、科學知識不足、乃至必要的社會政策缺失，也是造成母乳喂養率低的原因。

1977年，在美國曾發起過抵制雀巢奶粉的運動，并在20世紀80年代早期迅速蔓延到了歐洲。該運動的起因，就是雀巢大肆推銷嬰兒奶粉，鼓勵母親放棄母乳喂養，引起母乳喂養派的抗議，世界母乳喂養聯盟也由此成立。這一草根運動，不僅是普遍的健康啟蒙，而且直接影響了公共政策和市場規范。自那時起，世界健康大會、英國廣告標準總署、歐洲議會等，都先后針對雀巢作出了一系列聽證和裁決，對其產品的廣告、質量標準作出了種種規約。

中國基本置身于這種草根的國際運動之外。結果，雖然也有關于母乳喂養的宣傳，但其效果遠抵不上奶粉廠商的廣告。而也正因國民母乳喂養意識淡漠，難以形成公共政策上的壓力，進而使我們自覺不自覺地在社會經濟生活和制度中，為母乳喂養制造了諸多障礙。

比如，許多中國女性仍然抱有這樣的觀念：母乳喂養損害母親的體型，似乎不用母乳成了現代女性的標志。在發達國家，女性的教育程度越高、收入越高，母乳喂養的比例則越高。這和這些母親具有較多的科學知識有關。

研究表明，母乳喂養不僅不會損害母親的體型，而且是母親產后體型恢復的關鍵。因為懷孕期間脂肪的堆積，主要的一個功能就是生產母乳。把這些母乳通過喂養而排出，自然加快了母親體型的恢復。另外，母乳喂養刺激母體中某些特定的荷爾蒙分泌，加快產后子宮回縮、減少出血，并且對母親的情緒有放松安寧的作用。從長時段看，母乳喂養可以降低母親乳腺癌、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等的發病率。

母乳對脆弱的新生兒扮演的角色更關鍵。母乳中包含著對嬰兒發育具有關鍵性作用的抗體和抗感染要素，大大提高了嬰兒的免疫力。一系列研究表明，母乳喂養的孩子，在兩歲前患中耳炎的時間明顯要短，拉肚子的比例僅為非母乳喂養的孩子的一半，上呼吸道和尿道感染的比例也大大減小，抬頭能力較強，降低了頭兩三個月睡眠時突然死亡的比例。另外，母乳喂養的孩子智商也明顯要高，他們長大后得糖尿病、肥胖癥、或各種過敏癥狀的比例也小得多。

也正是基于這些事實，世界衛生組織和美國兒科協會都把母乳喂養作為綱領性的政策推廣，并提供各種技術支持，幫助在母乳喂養中遇到各種障礙的母親克服困難。嬰兒奶粉廠家也一直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在巨大的公共輿論和法律的壓力下不斷提高質量。

圣元奶粉事件，則暴露了中國在這方面發展的嚴重滯后。圣元奶粉案鬧得如此沸沸揚揚，有誰還知道此時正是“世界母乳喂養周”呢？而圣元面對這場爭端，率先的反應竟是狀告媒體，似乎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再看看雀巢，產品是響當當的國際名牌，其嬰兒奶粉出現的問題，大部分是因在第三世界使用時攪拌奶粉的水污染早成的。但是，雀巢不得不面對全球的聲討，夾起尾巴做人。圣元的強勢回應，說明中國需要一場母乳喂養的草根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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