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經濟學獎：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馬光遠

北京時間10月12日19時，瑞典皇家科學院公布，兩位美國經濟學家艾莉諾·奧斯特羅姆(Elinor Ostrom)和奧利弗·E.威廉姆森(Oliver E. Williamson)共同獲得200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

這個結果可謂爆出了今年諾貝爾獎的最大冷門。此前權威媒體和專家的熱門人選，都集中在宏觀經濟學和金融領域，法瑪與拉賓等金融學巨子更是被看好，而真正獲獎的兩位甚至根本不在預測的人選范圍內，這也讓諾貝爾經濟學獎延續了一貫的最難預測和冷門迭出的傳統。即使在由理性預期學派的經濟學家獲獎的年份，諾貝爾經濟學獎也很難被準確地“理性預期”。

盡管年年爆冷門，但經濟學獎還有一個傳統容易被忽視，那就是最終宣布結果的時候，大家發現獲獎者都真正地實至名歸。今年也沒有破壞這個傳統，說明經濟學神圣殿堂里真可謂星光燦爛，巨匠叢生。瑞典皇家科學院發表聲明說：奧斯特羅姆因為“在經濟管理方面的分析，特別是對公共資源管理上的分析”獲獎，威廉姆森則因為“在經濟管理方面的分析，特別是對公司邊界問題的分析”獲獎。聯系到當前人們對金融危機的反思，分析政府和企業在經濟管理方面的得失，的確是壓倒一切的大事。

除了延續冷門傳統之外，今年諾貝爾經濟學獎還創造了新的歷史：一是奧斯特羅姆成為了196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設立以來首位獲獎的女性，打破了男人對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壟斷；二是經濟學獎首次由兩個學派的人分享，在之前的獲獎者中，同年份的獲獎者的研究領域是一樣的，而今年奧斯特羅姆是公共選擇學派，研究政府的經濟管理行為，而威廉姆森則是新制度學派的創始人之一，研究企業的制度安排。

從兩位獲獎者的學術貢獻和地位來看，無疑都屬于各自領域的大師級人物。中國讀者對于作為首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女經濟學家奧斯特羅姆，可能比較陌生，但在美國政治學界和公共政策領域，奧斯特羅姆的學術貢獻和大名無人不曉，履歷不凡。奧斯特羅姆教授的學術貢獻主要在制度分析與發展(IAD)框架、多中心治理、復合共和制政治理論、民主制行政理論以及公池類資源的自主治理理論等領域。1991年她被選為美國文化和科學研究院會員，2001年成為美國國家科學研究院的會員；她是美國政治科學聯合會的副主席，也一直擔任公共選擇權協會、中西部政治科學協會、國際公共產權研究協會的主席。奧斯特羅姆教授曾在2006年被授予密西根大學的人文學博士，在2007年成為烏普薩拉大學紀念卡爾林納的榮譽博士和洪堡德大學的榮譽博士。

奧斯特羅姆教授曾無數地在咨詢處從事工作，包括國際警察局長協會、法律執行協助管理部門、國家公共管理學院、國家犯罪正義標準和目標咨詢委員會、國家州長協會、國家科學基金會。她的《公共事物的治理之道》等著作，成為公關政策領域的經典之作。她和她丈夫所建立的多中心研究網絡已經遍及世界各國，他們建立的美國印第安納大學政治理論與政策分析研究所，在國際政治學界、行政學界以及經濟學界都有重要的影響。奧斯特羅姆教授曾三次訪問北京，最近的一次是今年8月。

相對于奧斯特羅姆，威廉姆森的大名對于中國讀者而言要顯然熟悉很多。由于中國香港學者張五常在新制度學派領域的卓著貢獻，使得新制度學派在中國具有很高的知名度，而科斯、威廉姆森因此而沾光。威廉姆森在新制度經濟學崛起中居功至偉，很多與新制度學派相關的一些概念和原理，如科斯定理、交易費用等等，如果沒有威廉姆森的巧妙詮釋和大力推廣，可能仍然塵封在眾多的理論和概念里。因此，威廉姆森被譽為重新發現科斯定理的人。他的大力宣傳，使得科斯的交易費用學說成為現代經濟學中異軍突起的一派，并匯聚了包括組織理論、法學、經濟學在內的大量學科交叉和學術創新，逐步發展成當代經濟學的一個新的分支，并且使得企業理論在現代經濟學領域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嚴格地說，威廉姆森獲獎，絕非什么冷門，而是一份早就應該頒發的獎品。加上之前已經獲獎的科斯和諾斯，這已經是新制度學派第三次問鼎諾貝爾經濟學獎了。

另外，正如前述，瑞典皇家科學院今年將諾貝爾經濟學獎授予兩大學派的學術巨匠，開創了諾貝爾經濟學獎新的先河。而這種巧妙的安排后面的良苦用心則顯然是在回應人們對當前全球金融危機的反思。在對究竟是市場還是政府應該對這場金融危機負最終的責任，各界爭論不休的情況下，瑞典皇家科學院最終選擇奧斯特羅姆和威廉姆森，似乎是在平息人們的爭論，告訴我們：對于這場金融危機，政府和市場都應該承擔各自的責任，任何偏頗的結論都可能將人類的經濟管理活動再次引入歧途。

(作者系經濟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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