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舒立:無法確定的愿景
我算是出生在新聞世家,進入新聞行業看似順理成章,其實是陰差陽錯。當年本來想考北大中文系,卻被人民大學新聞系錄取了。
“文革”期間,中國新聞業受到嚴重摧殘,“兩報一刊”事實上成了“政治娼妓”(列寧語)。“文革”結束后上大學,我最初不太想上新聞系,分配到新聞系,只有上,系無奈。不過我的大學生涯正與中國改革的啟幕同步。4年學業完成后,我想,既然做新聞這一行,只好把它做好。反正我一生只能做一件事。
改革是艱難的,經濟改革既如此,中國新聞業的變遷只有更難。但改革以及由改革驅動的中國進步,是時代的大趨勢。我做職業新聞人27年,有過許多興奮與沮喪,信心與失望。中間猶豫過,要不要這樣做下去,可總覺得沒有什么理由放棄追求,因為希望總在,雖然通向希望的路并不是筆直寬闊的。這些年,興奮與信心越來越多了。我想我的路是選對了,覺得自己是幸運者。
《財經》的創刊號,就發表了很有影響的報道:誰為“瓊民源”負責?是大家所說的批評性報道。接下來,《財經》揭露了很多股市操縱的案例,以及其他經濟領域的問題,比如《君安震蕩》《基金黑幕》《銀廣夏陷阱》《誰的魯能》等等,當然,壓力也非常大,包括利益集團的非議。我覺得媒體的批評權、公眾的知情權遠遠大于利益集團自賦的或他賦的歷史使命。
對于未來,我當然希望經濟體制與政治體制的矛盾逐漸理順,市場規則得到真正的尊重,公開、公正、公平得到進一步的保障,記者沒有那么多的“黑幕”可揭露。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媒體有更大的空間,不承擔那么多的壓力,媒體人可以安心而盡職地履行媒體責任。
我覺得,我和《財經》見證著中國轉型期的整個社會經濟現象,對它的復雜性的理解,是很多時候回過頭才能看到的。我覺得中國的記者需要獨立的認識能力,需要理解轉型中國的成熟的、有理論支撐的復雜認識框架。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可能需要比我們杰出的外國同行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好我們的事情,不負記者的使命。但機會肯定是有的。
對中國的事情,我最不會做的就是預測。我經歷過“文革”十年,從1966年的中學生停課到1976年的“四人幫”倒臺。我愿意承認,在當時的每一次跌宕之中,我都從未預測過將來如何。何況此后我們又經歷了改革開放艱難挺進的30年。甚至11年前創辦《財經》,我自己對《財經》也無甚預測,更談不上長期預測,就是在一直努力做著,就到了今天。
現在年長了,見得多也想得多。我已經深刻地意識到,對今后進行長期預測,非我的能力可及,甚至也不是我的興趣所在。我就在想,我們期望的中國應當是什么樣,每人心里有個夢,英文叫vision,中文有譯作“愿景”。然后就是扎實地努力,向這個愿景靠近。愿景可能總是很遠很遠,我作為樂觀主義者,也得不斷調整,然后努力地靠近著。或許,通過今天這種努力,外人可以窺知我對未來的“預測”。所以,我只想回答:想知道我對40年后的中國有何遙想嗎?請檢索我今天的腳印吧。
我只想,應當無愧于未來,其余的只有后人來說、來做了。
自1998年創刊之日起,《財經》就帶有鮮明的胡舒立的烙印,其影響力已遠遠超過一份普通的財經類媒體的范疇。胡舒立帶領下的《財經》一直是新聞理想的踐行者,它既秉持媒體的良知與勇氣,又以新聞專業主義為追求,成為中國當代新聞界的一種職業標準。
胡舒立還設立《財經》獎學金,資助國內優秀的財經新聞記者、編輯及財經新聞專業研究生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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