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研一：日本集體智商低下的狀況在持續惡化

2010年08月05日 21:56
來源：上海證券報作者：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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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管理大師大前研一看來，曾憑借著勤奮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的日本，如今卻成了個“影子國家”，阿Q精神十足。“從泡沫經濟崩潰開始算起，日本這種安于現狀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十七八年，以至于現在日本沒有任何緊迫感，上至中央，下至地方，都是如此，甚至國民們也是極其麻木、懈怠。”日本到底怎么了？大前研一認為，這是陷入“低智商社會”的必然結果。

2010年對于日本來說具有特別的象征性意味。如果沒有重大意外，那么中國取代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將是板上釘釘事情——事實上，如果考慮匯率因素，中國經濟起碼在2009年第四季度或者更早就已超越日本。

過去40多年來，日本一直安享世界經濟體第二的交椅，人口僅僅1.26億卻號稱“一億總中流”，也熱切吶喊過“日本第一”的美好時代。如今，若以實際價值衡量，日經指數僅僅約相當于20年前的25%。至于作為“日本制造”典型標志的豐田集團遭遇最大規模召回事件，更是令人嗟嘆，《讀賣新聞》評論豐田事件“象征著這個國家的衰退到了一個新的低點”。近年來，日本國內的不滿失落情緒一直醞釀升溫，在2008年皮爾調查中心調查中，日本人幾乎成為最不滿意自己國家方向的人。今年路透社針對23個國家的統計也同樣顯示，只有14%的日本人認為自己國家的方向是正確的，排名末端。

民主黨2009大勝自民黨，一方面是日本社會力圖改變思潮的暴發，同時也映射了日本接受現實的復雜曖昧心態，鳩山由紀夫(Yukio Hatoyama)對中國經濟超越日本的回答，也許代表了大多數戰后一代精英習慣日本第二卻又安于現狀的群體心態，他表示自己沒有感到不安，坦陳日本應追求與其國家規模“相稱”的經濟增長。對于部分日本人滿足現狀心態，大前研一則斥責為“小富即安”的想法，他甚至以“葡萄牙現象”來舉例：葡萄牙曾在大航海時代與西班牙平分天下，但在17世紀以后的400年間一直抱著“小富即安”的態度。“如果日本也抱有類似想法的話，勢必會重蹈葡萄牙的覆轍。” Hatoya

日本社會的低智商化，令大前研一大為擔憂。他認為這些年在日本“不進行思考的人”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加，他用集體智商來衡量社會的集體智慧“Collective Intelligence”(CI)表現，“集體智商來(Group IQ)不同于個人智商，它是“集體智慧“水平的評判指標。大前研一認為，日本個人智商以及企業智商并不低，但一成為集體后，智商便顯著下降，一變成地方政府或者上至中央這樣的集體時，日本人思考能力之低下是全世界聞所未聞的，他甚至斷言，日本社集體智商來低下的狀況在持續惡化。

不過，大前研一并不認為日本無可救藥，甚至認為金融危機在挫敗了集體智商高的國家之際，也給了日本這樣集體低智商國家的機會。至于個人，藥方還是回到獨立思考，大前研一多年來力主推廣的“思考能力”，本來也就是 “發現問題的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大前研一從小就最擅長提出刁鉆問題問倒老師，而如今他發現日本人遇到不懂的問題時，卻很少去尋求本質性答案，最終當他們清楚地看到政治家們犯了明顯錯誤時，已發不出任何聲音，逐漸喪失了質疑精神。大前研一號召民眾通過獨立思考來重新確認自身的選擇，正如他曾在《思考的技術》的結束語中所言：“在現今這種政府置民眾于不顧的情況下，日本人必須通過思考來保護自己，必須考慮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這樣日本才會發生一些改變。

大前研一始終是日本人中的異數，在敲打日本人方面一向以麻辣語錄聞名。他對日本社會、經濟轉型的思考，有著鮮明的批判色彩。海外媒體曾經這樣描述他：“當絕大部分日本人還在小心翼翼不敢冒犯別人時，大前研一卻是生硬率直，有時還單刀直入般地粗魯”。據說早年他在管理公司之時，擅長努力想讓公司的人討厭我，因為“不通過這樣刺激大家學習，是沒辦法設計出真正安全的原子爐的。若只為了討好上司而當個乖乖牌的話，想必會失去敏銳的判斷力。”但是正如錢鐘書所言，有所偏才能有所激，他的某些觀點在達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同時，也常有失之偏激之嫌。

比如，每每談到日本與中國韓國的不同氣象，大前總貶低日本而拔高后者。雖然中國、韓國的高速發展與向上精神令人日本壓力倍增，但社會經濟發展自有其規律，中國韓現狀本來就是建立在趕超日本的基礎之上，畢竟直到今天，中國的人均CDP仍不足日本十分之一。大前研一在書中也批判國民依賴理財顧問，但現代社會的成熟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國民依賴專業人士也是自然之理。回想早些年，因為彼此不信任與市場不完善，每個中國人不得不要成為生活中每件事情的專家，這是我們經歷過極其痛苦的往事。再退一步說，安于自身的富足，也許對于日本整體競爭力并不是好事，但是對于國民自身，卻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日本也曾有過事事力爭第一的時代，對于國人以及世界，都不是好的記憶。

對于外界的評價，大前研一倒是不乏自嘲，坦白平時外界對他的看法就是“大前很煩人，盡說些不好聽的話”。不過，忠言逆耳利于行，雖然偏激，大前研一號召重新使用大腦的言論，不僅對于日本人有警醒作用，對于唯求發達力爭上游的中國人未嘗不是一味清涼劑：你在做的事情，真的是源自你獨立思考的結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