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四川“首善”的野蠻生長史

核心提示： “48歲的劉漢出身四川一戶貧寒之家，底層打拼幾十年，變身礦業(yè)大亨、資本大鱷。在他這條驚險離奇的成長之路上，布滿騙局、暴力和不為人知的秘密。”

“48歲的劉漢出身四川一戶貧寒之家，底層打拼幾十年，變身礦業(yè)大亨、資本大鱷。在他這條驚險離奇的成長之路上，布滿騙局、暴力和不為人知的秘密。發(fā)跡之后，劉氏一家樂善好施。母親每月禮佛，劉漢常常“見人就撒錢”，旗下公司捐建的希望小學歷汶川地震而不倒。“

“現(xiàn)在，其弟劉勇四年前犯下的一樁陳年命案，成為官方宣布調(diào)查劉氏兄弟的直接原因。”

槍響了五聲。

茶鋪老板娘當時站在十多米外的柜臺邊招攬客人。她回過頭，就看到幾個喝茶的客人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一個手持長槍的年輕人鉆進了一輛面包車，消失在四川廣漢市大件路上。

這是2009年1月10日，一個有著冬日暖陽的周六下午。和往常一樣，廣漢市北海路鴨子河堤800米長的露天茶鋪里，坐滿了喝茶、打牌的客人，老板娘四歲的女兒園園坐在一張椅子上玩玩具。隔了兩張桌子，老板娘的熟客——陳富偉和三個弟兄在喝茶，旁邊還有一個掏耳朵的。槍響之后，這五個人倒在地上。

“一切發(fā)生得非常快，跟香港黑幫片一樣。”四年后，茶鋪老板娘坐在陳富偉倒下的椅子上，捂著嘴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當時的場景，聲音仍在微微發(fā)抖，她時而用普通話，時而切換到廣漢話敘述。

槍響30分鐘后，警察趕到了現(xiàn)場，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并問老板娘是否認識死掉的三個人。她想了想說，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她害怕得罪陳富偉的死對頭。

那時，廣漢黑幫首領(lǐng)之一陳富偉刑滿釋放不久，放出話來要找一個死對頭算賬，還跑到對方母親壽宴上鬧事。但陳富偉連當天都沒能捱過——下午，他開著一輛黑色本田車載著三個小弟來到鴨子河堤，把車子停到北海路一個電線桿下，走上河堤茶鋪，一個小時后被一槍斃命。

這起發(fā)生在鬧市區(qū)的殺人案當時震驚四川。幾乎所有廣漢人都知道，陳富偉死對頭的名字叫劉勇，2008年北京奧運會四川廣漢奧運火炬手，而他的胞兄劉漢是四川最富有、最有勢力的人之一——上市公司金路集團董事長、漢龍集團實際控制人、胡潤慈善榜上的四川“首善”。

此后，劉勇被列為公安部A級通緝令通緝的殺人犯罪嫌疑人，但一直逍遙法外。

2013年3月22日，新華社發(fā)布消息稱，“潛逃多年的公安部A級通緝令通緝的重大殺人犯罪嫌疑人劉勇，于近日被公安機關(guān)抓獲。其兄劉漢涉嫌窩藏、包庇等嚴重刑事犯罪而接受調(diào)查。”

多方信源顯示，同時被調(diào)查的還有劉漢妻子、前妻，甚至連四川家中的保姆亦在調(diào)查之列。

沒有人知道劉漢如今身在何處。金路集團發(fā)公告稱未能電話聯(lián)系上劉漢，他的堂兄弟宏達集團董事長劉滄龍則對媒體稱，近來未與劉漢聯(lián)系。一位接近四川省公安廳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記者透露，控制劉漢的并非四川警方，而是公安部和中紀委的聯(lián)合督辦組，該督辦組已包下成都市區(qū)一家酒店，看上去并不僅僅是針對一樁殺人案而來。

貧寒之家

““這次劉氏兄弟不知為何進去，希望他們回頭是岸。”炳靈寺的住持說。住持背后的墻上，一行大大的標語寫著，“犯偷盜者，得貧窮下賤報。”“

由成都市往西北大約30公里，便到了劉漢的老家廣漢市。這里是蜀地要衢，也是三星堆古蜀文明發(fā)祥地。

今年48歲的劉漢出生在廣漢市老南街的一個教師家庭里。劉漢的發(fā)小梁宇向南方周末記者介紹，劉家早年生活非常艱苦，父親劉章科是什邡人，抗美援朝時參加了志愿軍空軍，在后勤部隊。后來復員到了廣漢，開始分配到廣漢郊區(qū)的新豐中學做物理老師，隨后調(diào)回市里的北外中學，1990年代因腦瘤去世。老街坊至今記得，劉章科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經(jīng)常幫街道門店寫毛主席語錄。

劉漢的母親叫李萬珍，人稱李娘。早年在廣漢北街上賣針頭和麻線，老鄰居們都記得李娘那時每天早上六七點鐘就背著背簍上北街，把針頭和麻線鋪在一個門板上賣東西。

李娘生下三子二女，依次是劉堅、劉萍、劉漢、劉勇和劉英。如今李娘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被劉漢接到成都住，不過每月農(nóng)歷初一和十五，她都要自己回廣漢，去炳靈寺燒香拜佛捐功德。

“李娘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來了，每次來的時候，都跟我要一大碗水放在香前，說給去世的老頭子喝。李娘心地很好，樂于布施。劉漢也來過寺廟一次，見出家人就散錢，這次劉氏兄弟不知為何進去，希望他們回頭是岸。”炳靈寺的住持說。住持背后的墻上，一行大大的標語寫著，“犯偷盜者，得貧窮下賤報。”

當時帶過劉漢的一位街坊稱，劉漢小時候很老實，喜歡去河里游泳，“滿腦袋爛瘡，流著鼻涕，叫他翻跟頭就翻跟頭，那時候誰會想到這個娃能掙這么多錢”。

發(fā)跡后，劉漢行事一貫神秘低調(diào)，極少接受采訪。一位《華西都市報》記者見過他，描述其為1.8米的大個子，濃眉大眼，愛打高爾夫球，喜歡吃川菜，出差時會帶一些香辣醬。

但劉漢如何攫取第一桶金，市場上充滿了各種傳聞。據(jù)《華西都市報》一篇報道稱，他號稱西南財經(jīng)大學畢業(yè)，在1980年代初開始在廣漢做建材和成品油生意，經(jīng)過數(shù)年打拼有了原始積累。29歲進入期貨市場，賺得第一桶金并進入億元富豪之列。

這篇報道還稱，劉漢和一名叫袁寶璟的東北億萬富豪產(chǎn)生過經(jīng)濟糾紛，并險些在1997年2月被其雇用的槍手殺掉。然后，當劉漢2004年再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時，已經(jīng)是福布斯富豪榜第61名，并擁有一個香港身份。如今，漢龍集團已是一家參股5家境內(nèi)外上市公司，涉足清潔能源、資源開發(fā)、基礎(chǔ)設施建設、高科技環(huán)保產(chǎn)業(yè)和跨國投資等領(lǐng)域的大型民營企業(yè)。

在這些含糊不清的記錄背后，劉漢的發(fā)家史是沿著一條亦正亦邪的道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