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財政廳廳長：房產稅廣東不能“搶跑”

廣東省財政廳廳長曾志權宋金峪攝

羊城晚報特派北京記者黃麗娜

財政部提交十二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審議的《關于2013年中央和地方預算執行情況與2014年中央和地方預算草案的報告》（以下簡稱“財政報告”）中，包含了很多數據信息，也提出了很多新的改革設想。對這份財政報告，該如何解讀？其中哪些改革又將對廣東造成影響？羊城晚報記者專訪了全國人大代表、廣東省財政廳廳長曾志權，就報告內容，請“財爺”做了權威解讀。

談“賣地”收入預期大幅下調

羊城晚報：2013年中央的預算收入項目中，國內增值稅（98%）、國內消費稅（96.3%）都未達到預算目標，特別是進口貨物增值稅、消費稅，關稅都只達到了預算的88%左右，下降了5個多百分點；出口貨物退稅也只有預算的94.6%。而企業所得稅則超過預算10個百分點，非稅收入更是預算的128.5%，這些數字說明什么問題？

曾志權：幾個稅種稅收的下降，主要反映的是外貿市場，進口增長低于預期，高稅率商品進口減少、大宗商品價格走低。企業所得稅、個稅上升，是好的，說明企業利潤增幅高于預期。至于消費稅的下降，主要可能是由于去年的消費稅改革。去年總體財政的情況是比較好，比較穩健的。

其實，去年也經歷了比較危險的時候，前9個月中央財政都是負增長。現在全國財政能報收129142.9億元，增長10.1%，很不錯。這當中主要是地方財政收入比較高，比如廣東去年增長了13.6%，比全國高了3.5個百分點，但是廣東的基數大，所以說廣東對全國財政收入的增長是有貢獻的。

至于非稅收入的增長，主要是土地出讓收入的增加帶來的。

羊城晚報：您剛剛也提到了土地出讓收入，我注意到，2013年地方政府性基金收入48006.91億元，增長了40.3%，其中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41249.52億元。但在2014年的預算中，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收入只計劃36371.31億元，下降了11.8%。這是不是意味著土地供應量的收緊？

曾志權：下調是很正常的，“賣地”收入本身是動態變化的。從預算穩健的角度看，適當減少、下調，也是對的。畢竟這部分收入如果實際上比預期多，可以再安排；比預期少，則會影響支出。下調不一定意味著要收緊土地供應量。賣地收入有一個量的問題，也有一個價的問題。

談事權與支出責任有多少事給多少錢

羊城晚報：財政報告提到，今年要抓緊研究調整中央與地方的事權和支出責任，進一步理順中央和地方收入劃分，這是不是意味著中央和廣東的分稅比例會有所松動？

曾志權：這是我一直呼吁的，希望中央財政能按我有多少事權，給我多少財力。財稅體制的改革，必須要加強這種頂層設計。

這項制度是個非常重要的基礎性制度。能夠有效解決財政有所為有所不為，包攬過多，越位和缺位的問題。看事給錢，以此來劃分財稅體制，更科學、更合理。

其實，在事權與支出責任相適應這點上，廣東將先行先試，方案正在制定中。等中央的方案出來后，廣東可以再來修改、完善。但是我們想先做起來。明確省、市、縣三級的事權與支出責任，哪些是省該做的、哪些是市該做的，哪些是縣該做的，哪些是共同擔負的，我們會加以明確，然后再根據各自的事權，分配相應財力，劃分稅種。

談營改增擴面地方財政將減收

羊城晚報：報告提到2014年將繼續推進營改增改革，在全國范圍內實施鐵路運輸和郵政服務業營改增試點，抓緊研究將電信業納入營改增范圍，這對廣東將有多大影響？

曾志權：廣東營業稅占了總稅收的26%-27%。擴面估計廣東地方財政收入將減少11.5-16億元，主要減收的是市縣財政，預計將減收9.6-14.2億元。之前營改增已減收了120億元，下一步如果再擴大的話，影響會更大。

我個人覺得，改革過程中要防止出現“鞭打快牛”的現象，改革方案要有利于調動中央和地方兩個方面的積極性，建議改革方案的出臺要加強上下聯動。千萬不要出現每改革一次，中央集中財力一次。財稅體制改革中，特別是稅制改革，如果不考慮這個問題，就很容易出現“鞭打快牛”的情況。比如稅制中營業稅改增值稅，營業稅原來是地方的，增值稅是中央的。現在是改革初期，影響還沒那么大，下一步按稅種劃分，中央再拿一塊的話，地方就很困難了。

談房產稅最好作為地方稅收

羊城晚報：我們注意到，今年財政報告中有一個新的提法：收入預算要從約束性轉向預期性。對這句話應該如何理解？

曾志權：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改變。有利于提高財政收入質量，也有利于依法征稅。以前收入預算是約束性的，就是下一個指標任務，執收執罰單位必須要完成這個指標。比如稅務部門、非稅收入的征管部門，需要為了完成指標，努力去收、努力去罰，完成不了任務，業績考核就過不了。現在轉為預期性，也就是只給一個預期數，部門可以依照法規，做到應收盡收就好。這個導向是非常好的。

羊城晚報：今年關于稅的改革很多，也提到加快房地產稅、環境保護稅的立法工作，廣東今年有望出臺嗎？

曾志權：目前我們國家的稅權還在中央，廣東只能作配合的工作，不可能主動作為。總書記也一再強調，改革要注重頂層設計，這就要中央統一行動，廣東不能“搶跑”。不過如果開征房產稅，我主張房產稅要作為地方稅收。

談地方債大部分是良性的

羊城晚報：政府債務現在也是大眾關注的重點，廣東目前情況如何？

曾志權：廣東的政府性債務管理，起步比較早、管理規范，債務規模控制得也比較好。除了極個別的市、縣、區，結構性債務比較多以外，大部分是良性的。現在廣東的債務主要是要注意兩頭：一頭是個別地方要保持適度的規模；一頭是要注意基層，特別是鄉鎮一級，要控制他的舉債規模。現在的好處是，地方政府舉債只能用于城市建設等公益性資本支出，不是費用性的，費用性的話風險就大。希臘就是舉債發工資、搞福利，那就比較危險了。如果是建設性的，它可以再創造價值。2013年廣東政府性債務6900多億元，可支配財力是1萬多億元，廣東在這方面是沒問題的。

談預算公開明年將盡量細化到“項”

羊城晚報：財政報告對預算公開、三公公開提了很多要求，廣東在這方面“達標”嗎？

曾志權：廣東不是達標，而是走在了全國的前面。我們提交給省人代會審議的預決算報告也比全國的細得多。

在2014年預算編制中，我們又有多項新舉措走在全國前列，包括：首次單獨編報2014年省級公共財政預算專項資金預算表；進一步細化底線民生支出編報，新增2014年底線民生保障項目省級資金安排情況表；進一步規范支出科目編報，按資金用途將支出分列至具體功能科目，減少“其他”科目支出安排；增列近三年對比數據，便于代表審議時進行年度間對比參考等。

在預算編制和公開上，明年廣東還會做得更細。在2015年前，我們會將公共財政預算所有科目盡量細化到“項”級；政府性基金預算、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和社會保險基金預算在2017年前細化到“項”級科目。除涉密部門外，省級所有使用財政撥款的部門在2014年全部公開本部門預決算、“三公”經費預決算信息，并將部門預算公開到基本支出和項目支出。

在專項資金的管理上，我們準備把專項資金的項目庫建立起來。現在我們是先把錢劃給部門，他們再用來做項目。造成的結果是，專項資金使用在預算草案上總是細化不了。專項資金分配是在各個部門，沒有把項目報給財政廳，財政廳就沒法列明項目。所以，我就想個辦法，建立項目庫，部門3-5年想干什么，先報上來，政府審定后進庫。每年我告訴部門，大概財政給你多少錢，你就去庫里挑合適的項目做，這樣專項資金的項目就可以編進預算了，審議時也能看得更清楚了。比如安排10個億作為支持科技發展的專項資金，科技有哪些大的項目一目了然，用于產學研研究多少、開發研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