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宋林老家”

記者手記

沒有一個人生來貪婪嗜血，我要做的工作是繞過鮮花、掌聲和聚光燈，換一個角度去勾勒前華潤董事長宋林的人生軌跡。

4月18日上午，中組部宣布免去宋林職務。下午不到兩點，我就趕到了宋林老家山東乳山市曲水村。

根據以往的經驗，敏感時期的焦點人物采訪，唯快不破。這次的采訪經歷也再一次佐證這條“真理”。

去之前有很多設想。這樣一個央企高官的老家該如何富庶，老家的宅邸定是富麗堂皇，各地的記者應該已經蜂擁而至。但是，當穿過飛躍在村前的鐵路高架和已廢棄多年的灌溉水渠后，我看到的是低矮的房屋，狹窄的土路，還有衣著破舊的老人三五成群地蹲在路邊曬太陽。

似乎外界的喧嘩，和這里沒有任何關系。

我試著跟一位老人打聽宋林三叔宋吉彬的住址。這位老人樂呵呵地說，宋林是這村里的能人，并表示愿意親自給我帶路。從老人的反應里，我判斷宋林被調查的消息在村里還沒有傳開。

果然，宋林三叔當時還不知道宋林被免職的消息，采訪異常順利。

三叔的兒子宋述平因為回家報銷藥費，正好也在家。三叔和他的兒子就開始向我熱情介紹這個“膠東之子”和這個家庭的淵源。

宋家還保持著香火觀念。宋述平認為，宋林家的婆媳問題根源在于宋林老婆生了閨女，并且拒絕再生一個兒子。而宋家從父親那一輩起，每家都有兒子。他也有一個兒子。

而曲水村的村民在描繪宋林每次回家祭祖時的場面，也像是訴說一件前朝往事。村史記錄者宋點君說，宋林回家基本不和村里人說話，也不握手。有一回因為他給宋林父親寫挽聯，被威海市的干部介紹，宋林才“沾”了一下手。但在他看來，宋林是當官的，這么大的官，難得跟小老百姓握手一下，不容易。

在說完他了解的宋林后，宋述平急忙向我訴說他眼前的困難。母親患有尿毒癥、腦血栓、冠心病、糖尿病等十幾種病，現在他帶著母親在濟南租住在一個小房間里，每周用小推車帶母親去醫院門診做三次透析。

他說，母親看病前后花了28萬元，他的經濟壓力巨大。以前“新農合”還能每個月報銷，他們就隔一個月報銷一回，這樣資金還不至于緊缺。

眼下，曾管理42萬人的“能人”宋林，已經身陷囹圄。而宋述平更在意的是，他母親下半年的藥費怎么辦。

□林其玲（新京報記者，4月22日刊發《宋林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