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的兩面性

持續一個多月的印度議會選舉即將塵埃落定，雖然最終結果要到5月16日公布，但出口民調顯示最大在野黨人民黨有望獲勝并組閣，這意味著該黨領導人莫迪可能成為新總理。莫迪表示如上臺將努力推動經濟發展，促進就業并減貧。國際上對莫迪的崛起已有很多猜測與期待，但他同時又是個很有爭議性的人物。

很多人都會贊同，在國大黨的改革已成強弩之末并失去投資者信任的情況下，印度當前需要的是一個能果斷推進市場化改革、抵制權力分散體制下的民粹主義誘惑的領導人，而在這方面莫迪的執政記錄可以為他加分，因為他在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期間展現出經濟能力和管理才華，該邦經濟增長率和人均收入提高速度一直在印度名列前茅。故而各方對莫迪掌舵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把這場結合了高增長、高質量基礎設施與高外來投資的“古吉拉特奇跡”擴展到全印度。當然在地區差異極大的印度這絕非易事，但印度需要放松管制，為企業創造寬松環境，明晰和簡化稅制，增進勞動力市場彈性，并推進政府透明化，在這些方面莫迪都有文章可做。印度人對蔓延的腐敗極為不滿，格杰里瓦爾領導的平民黨異軍突起，構成人民黨與國大黨之外的一支新力量，就說明了這一點，而莫迪在古吉拉特的廉潔記錄也不錯。

但是，印度在市場化改革的同時，仍然要解決減貧、教育、醫療等嚴峻的社會問題。莫迪主政古吉拉特時期的政績也許有些“一邊倒”，該邦的社會發展成就一直廣受質疑，被指真實生活質量改善不大而且環境破壞嚴重。一個例子是，印度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馬蒂亞·森去年7月就曾在媒體上直言不諱地說“不愿莫迪當總理”，稱不喜歡他的治理方式，因為他在主政古吉拉特邦時在教育、醫療等領域做得很不夠，而且讓少數群體沒有安全感，這可能是指莫迪在2002年古吉拉特邦印度教徒與穆斯林的沖突中明顯縱容前者。這是莫迪必須應對的挑戰。他如果執政，應該從上一位人民黨總理瓦杰帕伊的經歷中吸取教訓。2004年，人民黨趁著印度經濟連續多年表現優異的東風提前舉行大選，結果卻出人意料地大敗，主要原因就是該黨經濟政策只重速度而忽視了不同群體與地區的平衡發展。

印度面臨的是轉型國家的典型挑戰：領導人的能力、才干、魄力、權威和對其權力的監督制約同樣重要，增進經濟活力和以社會性規劃增進平等亦同樣重要。美國印度裔經濟學家Deepak Lal提出一個有趣問題：莫迪將會是一位撒切爾還是一位希特勒。他的結論是撒切爾，但該問題的提出本身就凸顯了莫迪身上的兩面性、矛盾性。面對國大黨執政期間印度改革的“雷聲大雨點小”，有人也許會把希望放在出現一位“堅定支持市場化改革的強人”身上，但這也可能是一柄雙刃劍，也必須以政治約束機制避免他們走向專制和獨斷。在這個意義上說，莫迪表現出來的政治家的雙面性，不僅是一個值得印度人思考的問題。（編輯張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