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漫:銀行收費降低為何總是“知易行難”

信用卡分期手續費成為銀行倚重的盈利增長點。據悉，近期已有三家股份制銀行上調了信用卡消費分期、賬單分期和現金分期付款業務的分期手續費，而部分國有大行早在去年已經對分期手續費做出了調整。在監管機構一再要求降低銀行收費的背景下，這一消息著實讓人感到擔憂。

銀行多重收費已成為眾矢之的，并被指為抬高企業運作成本、加劇融資難矛盾的重要原因。在這一語境下，主管部門頻頻勒令銀行收費“瘦身”。發改委和銀監會于今年2月聯合發文，要求自8月1日起商業銀行有條件免收個人小額賬戶管理費和養老金異地取款手續費，個人轉賬匯款手續費也將下調。然而媒體調查顯示，一些銀行對該新規的回應并不積極，延遲執行、告知不透明等現象較多。而新規中設置的“客戶可以申請免費”條件，則給客戶享受減免優惠帶來了諸多不便之處，導致銀行相關費用獲得了繼續留存的喘息之機。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彌補這些政策性的收入損失，商業銀行紛紛從市場化業務中尋找“替代品”，而信用卡分期手續費就成為首選。據報道，多家銀行在過去5年中銀行卡手續費收入翻了3倍甚至更多，其中信用卡分期手續費增加則是主要的貢獻因素。

事實上，利潤最大化是商業銀行的本性，單純的行政管制無法遏制其趨利沖動。近年來，雖然主管部門已數次發文要求減免中間業務費用，但銀行收費卻呈“越減越多”之勢，由2003年的300多項增加到目前的1000余項。可見，實現銀行收費合理化還需要從市場機制改革中探尋可行路徑，其中突圍的關鍵就在于加強金融業競爭、提高客戶話語權。

不可否認，在利率市場化加速、民營銀行政策開閘的格局下，競爭氣息已經開始向銀行系統彌散開來。一方面，余額寶等互聯網金融產品攜新興技術高調來襲，紛紛推出了門檻較低、收益較高、交易便捷的投資產品。為防止大量存款搬家，商業銀行不得不調整既有理財產品體系，主動向客戶示好。其結果就是，原本剛性的銀行利率體系由此出現松動，讓銀行“躺著賺錢”的傳統借貸利差實際上受到了大幅壓縮。另一方面，銀監會近期已正式批準三家民營銀行的籌建申請，奏響了全面開放金融業競爭的“序曲”。從已獲批的民營銀行定位觀察，其或致力于為商會企業融資服務，或聚焦特定區域存貸款業務，或鼓勵互聯網企業發揮大數據優勢加速小額貸款擴容。可以預期的是，民營銀行的正式運營將對傳統銀行服務的不足與瑕疵形成有效彌補，并倒逼商業銀行不斷提高資產管理能力、業務創新能力和服務水平。

當然，我國金融界市場化變革仍處于初始階段，商業銀行擁有強勢壟斷地位的局面尚未受到根本觸動，是為其無視客戶訴求屢屢提高中間業務收費的重要“底氣”所在。行政主管部門與其頭痛醫頭地治理收費之弊、與商業銀行展開“貓鼠游戲”，不如集中精力進行制度化構建，完善市場競爭機制、夯實金融風控工作。而目前首當其沖的任務則在于，盡快讓熱議已久的存款保險制度走向前臺。海外發達國家經驗表明，存款保險制度在促進金融市場競爭、防范擠兌風險方面均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在這一制度框架下，不同出資性質、不同規模的銀行均會由專業保險機構進行信用背書，其所面臨的市場風險與機遇將會趨同，并在銀行陷入經營危機之初最大限度地保障儲戶利益。可以說，沒有存款保險制度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民營銀行開放。與此同時，在放手民營資本逐鹿金融市場伊始，有關部門還應考慮向客戶基礎較弱的民營銀行提出相對低標準的存款準備金率及存貸比要求，并在其成長初期提供一定流動性支持，以此培育銀行領域的“鲇魚”盡早釋放出競爭活力。一旦各種背景下的商業銀行均被放置在同一起跑線上公平角逐，生存本能將會促使這些金融機構放棄暴利思維、主動尋求借助優質與個性化服務博得市場青睞的發展道路。屆時，任何不合乎市場邏輯的收費行為都會遭到客戶用腳投票的懲戒，銀行收費亂象也將會自發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