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一體”缺錢？國企改革或有空間

國務院7月底下發《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意見》，明確提出，將在中小城市廢除農村戶籍，實現城鄉一體。經過數十年的城鄉割裂之后，城鄉一體，深得民望，此次出籠相關政策也屬水到渠成。城鄉一體的最大挑戰在于資金問題。2013年7月，中國社科院發布《城市藍皮書》稱，目前我國東、中、西部地區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人均公共成本分別為17 .6萬元、10 .4萬元和10 .6萬元，全國平均為13 .1萬元/人。《城市藍皮書》預計，到2020年之前全國大約有3億農業轉移人口需要實現市民化。要解決3億農民市民化問題，政府公共成本需要支出約40萬億元。在經濟增速日益下滑，財政收入存在隱患的情況下，這40萬億的資金缺口是一個大問題。

目前，對各個城市來說，土地財政已到盡頭。高企的房價，已經遠遠超越了民眾的承受能力，未來止漲乃至跌宕，恐無法避免。在此情況下，靠土地出讓金籌款，已至山窮水盡、不可持續。

發行地方債，雖然已經開了口子，但各省到目前為止，批準的發債總額不過是千億量級，與動輒數十萬億的資金缺口相比，可謂杯水車薪。若加大發債，則中央政府出于多重考慮，恐難松動。而地方政府靠收“過路錢”的模式也已被廣泛詬病，且物流成本高企，再難轉移負擔。在實體經濟萎縮，民營企業大批倒閉的情況下，加稅也非良策。

分稅制曾被寄予厚望。不過，要調整中央和地方的稅收，需要長期的博弈，而城鎮化的進程卻迫在眉梢，遠水難解近渴。

地方財源在究竟哪？以筆者之見，改革是最大的希望，亦是最大的紅利。

當下，中國經濟領域的改革，突破口在國企改革。近日，習總書記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四次會議上明確指出，要適應國有資產管理體制和國有企業改革進程，逐步規范國有企業收入分配秩序，實現薪酬水平適當、結構合理、管理規范、監督有效，對不合理的偏高、過高收入進行調整。

此前，國企改革風潮涌動，各地試點異彩紛呈。超20省劃定國企改革路線圖，涉及到近7億資金。同時，多數省份表示，將降低國企薪酬，并逐步提高國企分紅比例。此外，國企分紅比例過低，以及部分行業員工乃至高管薪酬過高，一直被人詬病，未來提高分紅比例，一部分可充實社保基金，一部分可充作新市民完成城市化的資金。

另外，一個更為重要的收入來源，即是部分地方國企在競爭性領域的退出。

事實上，此前的混合所有制，雖是混合，但民營企業的進入還不足以實現控股，難以吸引民營企業。國企與民營企業的不對等，使民營企業懼怕與國企合作，唯一能夠實現合作的情況，必然是民營企業占控股地位。其實，這在競爭性領域完全可以實現。地方國企若能轉讓部分股權，套現之后，為全體市民所用，此種貢獻，甚至比提高分紅比例更大、更徹底。

前一輪國企改革，是以退出競爭領域為策略，通過淘汰低效國企，允許民營企業進入更多領域，激發了整個國家經濟的活力。當時改掉的是低效國企，集中的是優良資產。

在金融危機中，國企日益龐大，但自2008年以來，中國國有企業的總資產回報率不過3%。這些企業之所以維生，很多不是因為在市場競爭中依靠技術革新、組織革新，而是依靠政策壟斷、大量舉債，以及財政補貼。

更核心的問題是，國企的兼并和擴張，引起了廣泛的爭議。在競爭性領域，部分國企不僅沒有退出，還利用有利的政治地位和資金實力進行了不對等的競爭，在一些行業造成了對于民營企業的擠出效應。比在鋼鐵和航空領域，大批民營企業倒閉或出師不利，而在一些本來不屬于國企核心產業的領域，國企也大舉進入，比如數十家央企參與房地產市場。

在高峰期，中國民營經濟占GDP的比重一度達到65%左右，而去年則為60%左右，雖然民營經濟仍然占據主導，但是十年內出現了倒退過程。

國資委商業科技中心原主任、智石經濟研究院副院長衛祥云曾提出，應對國企進行分類管理，在此基礎上，區分公益性國企和競爭性國企，而未來，國有企業應該在競爭性行業全面退出。

國企在部分競爭性領域退出，可以創造多少財富空間？不妨算算國企的總賬。

上月，財政部公布了2013年全國國有企業財務決算情況。數據顯示，2013年，全國獨立核算的國有法人企業15.5萬戶，同比增長5.8%；國有企業總資產同比增長16.3%，資產總額首次超出100萬億元，達到104.1萬億元。

在所有的國有法人企業中，中央企業達到5.2萬戶，地方國有企業10.4萬戶，其中，省級4.2萬戶，地市級1.6萬戶，縣級及以下4.5萬戶。央企雖體量龐大，畢竟地方國企還是數量更多。2013年，央企資產總額達到35萬億。地方國企的總資產在國企總資產中的占比，可謂是三分天下有其二。

從資產負債表看，2013年，全國國有企業資產總額達到104.1萬億元，負債總額為67.1萬億元，凈資產為37萬億元，可推算地方國企的凈資產，應該超過20萬億。2013年，全國國有企業營業總收入47.1萬億元。地方國企的總收入，應在30萬億左右。

由此可知，國企的退出可創造的財富如以總資產算，退出競爭性領域可創造30億至60億的巨額財富，如以凈資產計算，退出競爭性領域則可創造約20億左右的財富。

在未來，除保留自然資源、軍工等需要國家壟斷的行業領域外，國企在競爭性領域的退出，意味著巨大的空間，各地轉讓國企股權的收入，應該不下數十萬億，地方國企中的優良資產不少，國企自留的土地，就是一大筆財富。為城鄉一體籌錢，國企大有可為。

羅天昊(國資委商業科技質量中心研究員著有《大國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