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若爾：強化經濟學理論的實踐意義

瑞典皇家科學院決定，將紀念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的2014年瑞典國家銀行經濟學獎授予讓·梯若爾（Jean Tirole），法國圖盧茲第一市政大學教授，以此嘉獎他對市場力量與監管領域的貢獻。

四項特征

梯若爾作為這個時代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他最杰出的成就是關于如何理解與監管只有幾個市場競爭者的行業。但他的貢獻不僅局限于此，下面是他的研究的幾大主要特點。

首先，梯若爾在產業組織和監管領域建立了一個新的嚴密的標準。他不斷地從參數選擇、技術（包括承包技術）和信息不對稱的設想中得出結論，他的設想避開了此前為了方便解析工作的一些針對性的設想。從一開始，梯若爾的研究需要不同尋常的專業知識，尤其是發展迅速的博弈論和契約理論領域的知識。

第二，梯若爾的嚴密促成了現實主義。科學界的勞動分工不斷使得理論家專攻新理論模型及其內在邏輯的理解，理論與實際結合的這項挑戰性工作被留給了應用科學家。結果，理論工作有時與現實世界和相關實踐脫離。相反，梯若爾的理論模型設計捕捉了特定經濟環境的重要特征，同時突出了此前的應用經濟研究要么忽視了，要么沒能精確解釋的一些重要原理。

第三，梯若爾給一個復雜混亂的文獻領域帶來了秩序。通過把一個一體化的理論框架廣泛運用于一系列問題上，他成為創造第一個包含面廣、邏輯連貫的產業組織理論的領先者。經過了超過25年， 他1988年的一本開創性的教科書仍然是該領域的最好的路線圖。如果這本書在某些領域過時了，這主要是由于梯若爾自身不斷創新研究，以及被他所啟發的研究。梯若爾1993年與拉豐合作的一本書提供了一個一體化的理論框架，對經濟學家對監管的認識產生了深遠影響。

第四，梯若爾的理論模型強化了政策分析。梯若爾專注于一些把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區分開的基本特征，成功使某些行業的最優監管個性化。梯若爾更概括性地展示了公共干預的合理性是如何反復被歸因于信息不對稱和可信承諾問題。這些概括性理論和一些理論的具體運用構成了政策分析的堅實基礎。

研究背景

在一些行業中，當生產集中于一個企業時，平均成本被最小化。當創新速度快時，這一市場通常會在一段時間被某一公司占領，直到有另一公司依靠創新成為新的壟斷者。當壟斷企業通過高于邊際成本的定價來獲得壟斷租金收益，這個壟斷租金可能是一個社會可接受的支付價格，支付目的是鼓勵創新。

在自然壟斷中，如何避免壟斷者運用壟斷優勢剝削消費者（甚至是整個社會）？如果壟斷者可以自由定價，價格將會過高而產量過低。如果壟斷者被強制要求按邊際成本定價，不盈不虧，政府基金（公共基金）則會被用來彌補損失。 

現代監管理論的特征是考慮到信息不對稱、政府資源分配問題和政府基金的社會成本這些現實的設想的最優監管。

1945年，199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羅納德·科斯（Ronald Coase）指出，決定是否用政府基金補助一個自然壟斷公司的一個問題：要做出正確的決定，政府必須知道公司產生的社會剩余（消費者的估值與生產成本之差），由于價格永遠不能完全反映社會剩余，尤其在邊際成本定價中，信息獲得的難度相當大。因此科斯（Coase）在1945年提出信息掌握是監管的至關重要問題。 

另一個更大的信息不對稱問題是：規制者不容易觀察到受監管的公司是否最大程度地降低生產成本和提高產品質量花費的成本。監管得不恰當會導致盡管政府為企業提供大量補助，成本仍然超標，或者生產力增長不足。

新的理論模型

然而盡管很多人看到了問題，但是要得出解決方案很難。

1986年，梯若爾和已故的經濟學家拉豐共同發表了一個新的理論模型，這個模型為最優監管提供了規范性框架。這一模型展示了如何巧妙運用一系列生產合同來規避信息不對稱問題。新的經濟理論模型和他對很多被規制行業的生產條件的深入了解，為梯若爾創新和深化他對市場力量與監管的研究打下了非同一般的好基礎。

寡頭壟斷研究

雖然對梯若爾頒發諾貝爾獎主要是關注他對最優監管和競爭策略的規范性理論貢獻，但對競爭和監管政策的制定，尤其重要的是理解在一個完全競爭市場中公司的互動行為。因此，寡頭壟斷市場理論是產業組織理論的核心。

梯若爾從19世紀80年代開始市場監管與寡頭壟斷研究，他對寡頭壟斷市場理論的轉變和創新做出了巨大貢獻。其中的突出貢獻是戰略投資和（研究與開發）競爭、寡頭動態理論和合作營銷理論。以下解釋了其中的兩個領域：

合作營銷

銷售不同產品的商家應該多大程度上被允許聯合營銷和定價？標準的經濟邏輯表明：一方面，傾向允許互補產品的賣家合作定價，因為這會促進合理定價產品束。另一方面，傾向不允許替代產品賣家合作定價，因為這可能使得賣家聯合定高價格。

梯若爾和勒納（Lerner）2004年發表觀點認為，這一說法價值很小，因為要清楚銷售的產品是替代產品還是互補產品很難。的確，這應該依賴于現價。

對于政策制定者是否應該允許企業間合作定價產品束，還是堅持價格競爭，讓企業各自定價？

梯若爾和勒納（Lerner）2004年提出以下折中策略：允許企業合作定價產品束，但同時堅持要求任何企業都能把部分產品進行獨立定價。重點是如果產品的最優定價導致了低于競爭價格的平均價格，企業不希望對部分產品進行獨立定價，但是如果最優定價高于競爭價格，企業則愿意提供獨立定價產品。

這一策略不要求政府了解需求狀況。因此，上述分析提供了一個非常簡單又穩健的策略建議：允許對產品束進行聯合定價，但不允許按合約對單一產品定價。

總的來說，梯若爾研究特點是遵循不同市場的不同特質，并且巧妙運用新的經濟分析方法。關于不完全競爭的本質特征和信息不對稱情況下的契約，他得出了深刻的分析結果。同時，他把自己和他人的研究結果的精華融入到一個統一的理論框架中，應用于教學、政策建議和繼續研究中。他的研究成果在如何使經濟學理論具有重要實踐意義方面，做出了杰出榜樣。

（本報記者溫彥卿編譯自諾貝爾獎官方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