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富豪為何熱衷海外高價“淘寶”

撰文信息時報記者陳宇強

近日來藝術圈收藏圈的熱門話題，除了鬧得沸沸揚揚、被稱為藝術界“奧林匹克”的威尼斯雙年展外，還有五月初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中國富豪接二連三以高價拍下名畫的話題。

在那場拍賣會上，大連萬達集團以1.27億人民幣拍下莫奈名作《睡蓮池與玫瑰》，王中軍以1.85億人民幣買下畢加索的《盤發髻女子坐像》。

據《東方早》報道，紐約蘇富比拍賣行在郵件中確認，同日拍賣會上以6600萬美元成交的梵·高作品《阿利斯康道路》得主亦是來自中國。2013年萬達就曾以1.72億人民幣競得畢加索的《兩個小孩》，2014年王中軍曾以3.77億人民幣拍下梵·高作品《雛菊與罌粟花》。熱衷于海外高價藏品的中國富豪還有被稱為“任性哥”的劉益謙，“俏江南”董事張蘭等人。

富豪們不玩奢侈品房地產，轉玩藝術品

在探討中國富豪們為什么熱衷海外買藝術品之前，或許應該先思考一下為什么富豪們開始收藏藝術品了。

在中國藝術品市場升溫之前，富豪們收藏藝術品的身影似乎并不多見。在二三十年內富起來的富豪們，致富后首先轉向高端奢侈品、房地產，是十分尋常的事情。即便是一般市民，有了一定經濟能力之后，購買名牌服飾、珠寶手表都屬平常。而富豪們的奢侈品消費從豪華轎跑、飛機，慢慢轉移向其他領域當中的“奢侈品”，比如高價藝術品。

在富豪們的這種轉向當中，有兩個原因比較值得注意：投資、“自我報答”。

作為投資而轉向藝術品收藏，這是隨著中國藝術市場升溫后，富豪們逐漸注意到的潛在市場。藝術市場、股票、房地產被稱為三大投資市場，作為投資或者資產保值的手段，秉承著分散風險的投資原則，收藏藝術品可以作為對沖來自股票市場和房地產風險的一種方式。而中國藝術品市場在短短二十年間的迅猛發展，這也是吸引富豪們關注藝術品的一個原因。

其次是自我回報，有一種觀點認為，富豪們希望回報自己的努力耕耘，而藝術品，尤其是高端藝術品無疑是這些富豪們回報自己的最好禮物。根據畢馬威于5月16日所發表研究的報告，中國富裕階層在繼續消費以證明他們富有的同時，也已經將藝術品收藏和旅行作為他們花錢的方向。這份研究中國富裕階層以及消費理由的報告表示，2006年中國富人46%的奢侈品消費都是“地位”在推動，為“行家資格”而購買收藏品和為“自我報答”而進行的消費分別占到8%和21%。如今，他們只有33%的消費是為了“地位”，為“行家資格”和“自我報答”進行的奢侈品消費占的比重大大提高，分別為18%和26%。

海外“淘寶”，國內藝術市場水分大與入手時機是重要原因

中國富豪們選擇到海外拍賣行競拍，與國內藝術市場環境有莫大(博客,微博)的關系。

大連萬達集團拍下《睡蓮池與玫瑰》之后，不乏有對萬達集團選擇到海外競拍藝術品爭議的聲音。對此，大連萬達藝術收藏負責人郭慶祥在5月20日在東方早報發表了名為《關于中國藏家購藏西方精品的隨感：藝術豈是毒品》的文章，在文中透露萬達集團選擇到海外競拍的原因。

郭慶祥在文中認為，中國藝術創作與市場存在一些極不正常的現象，比如藝術家們爭奪各種行政職位，而位高者往往作品賣出高價。“藝術創作”在這些不正常的狀況中變成了流水線生產，損害了藝術真正的本質。郭慶祥進一步說，“我們不是不想弘揚本土的藝術家，是因為很多藝術家沒有創造出具有獨立藝術價值的作品。”

也有人認為，國內藝術市場目前泡沫過大，水分太多。與其花一億人民幣購買國內當代藝術家的作品，不如以同樣的價格，拿下在世界藝術史上所記載的重要畫家的知名之作。而中國古代書畫作品真偽難辨，也是富豪們選擇海外競拍的原因之一。劉益謙一擲千金買下的《功甫帖》是真是偽，至今依然爭論未休。

入手時機也是富豪們選擇到海外競拍的原因之一。在萬達集團在2013年拍下畢加索的《兩個小孩》之后，郭慶祥就表示，萬達集團關注畢加索該作品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直到2013年才參與競拍，是因為此時歐洲和美國經濟都不是很景氣，值得購買。如果放在以前，只能以更高的出價拿下。

但是對于富豪們來說，在海外能買到世界最頂尖藝術家的作品，以此獲得的宣傳效益也是不可小覷的。比如王中軍、萬達在前兩年拍下畢加索和梵·高作品之后，華誼兄弟和萬達集團受到空前的關注。這種關注在今年五月初的紐約蘇富比拍賣會后再次重現，看起來無論收藏高價藝術品是否能夠得到合理的回報，這種行為本身已經成為一場成功的企業公關。

通過藝術品收藏獲得關注的另一個成功案例是俏江南。在絕大部分企業家還沒意識到天價藝術品的強大廣告拉動作用時，俏江南董事長張蘭就以當時的天價2200萬元拍下劉小東的油畫《三峽大移民》，創下了中國當代藝術的拍賣紀錄，這個舉動讓很多人由此知道了俏江南和張蘭。在此后的6年時間，俏江南做成了擁有20家直營店年銷售額4億元的高端川菜品牌。

或許拿下了以3.77億人民幣拍下梵·高作品《雛菊與罌粟花》的王中軍的話頗有代表性。在本報藝術周刊四月份的《朱紹良：為什么中國人花巨款買藝術品卻仍被稱土豪》專題中，朱紹良提到王中軍曾和他說起買《雛菊與罌粟花》而不買在西方藝術史上更為出名的馬奈作品《春天》。王中軍如此回答說：“我買回去馬奈，問一百個人能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名字就不錯，我拿回去梵高，一百個人里面總有一半知道他。”

日本富豪收藏印象派繪畫的風險是否會出現在中國富豪身上？

其實自2013年萬達斥巨資接連拍下西方現代藝術品巨作時，關于藝術品收藏風險的疑問已是不斷出現。而后中國富豪前赴后繼在海外“淘寶”的舉動，更是勾起了人們對當年日本讀好收藏印象派繪畫的回憶。

在上世紀80年代日本經濟飛速發展之時，日本富豪們也是爭先進入西方藝術市場，相繼拿下西方現代藝術史上知名畫作。1987年日本安田火災海上保險公司以3990萬美元拍下梵·高的《太陽花》。同年大昭和紙業公司董事長齊藤良平分別以8250萬美元和7810萬美元買下梵高和雷諾阿的作品。1988年日本三越百貨以3760萬美元拍下畢加索的《雜技演員和年輕小丑》，1989年Nippon Autopolis以5200萬美元拿下畢加索的《皮埃瑞特的婚禮》……

這等行為與今日的中國富豪何其相似，但是1991年日本經濟泡沫破裂，這批天價印象派作品被低價拋售，大幅度貶值。難免有人會因此擔心中國富豪在重蹈覆轍。

對此，郭慶祥認為萬達在買入這批繪畫的時機與日本富豪還是有所不同。在2013年萬達買下《兩個小孩》后，他就在《京華時報》上表示，“日本富豪購買藝術品并不是悲劇，他們只是在藝術市場的價格高峰期買入作品。而現在國際藝術市場正處于低谷，萬達選擇這時期出手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信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