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境外直投溫州放行 資本不再“潛伏”

2012年03月30日 22:49
來源：經濟觀察報 作者：葉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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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已久的個人境外直接投資最終還是在溫州首先“開閘”。

3月28日，《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方案》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通過，這一包含了十二項改革任務的一攬子計劃中，“研究開展個人境外直接投資試點”被單獨立項突出。

這意味著，溫州6000多億民間資金拿到了合法的“出海”通行證。根據溫州上報的方案，個人可通過新設、并購、參股等方式在境外投資非金融企業，并允許將所得利潤留存在境外用于再投資。

與此同時，上海版、天津版的個人境外直投方案也在靜候國務院批復。如無意外，上海個人可到海外投資房地產和股權，而允許投資海外股市的試點城市或是天津。

國家發改委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表示，出于對資本外逃的擔憂，過去國內對資本的管制是寬進嚴出，但從中國目前的資本負債狀況來看，在3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下，對個人的對外直投只會放得更寬。

“潛伏”已久

事實上，由于溫州的特殊性，不論政策許可與否，民間資金出境投資早就以相當規模長期存在著。

由于個人購匯額度有限，民間資金大多數以各種方式曲線出境。“方法有很多種。”溫州民間資本服務中心主任助理曹舒浩歸納，一種是在香港、開曼群島、維爾京群島注冊貿易類殼公司，以進出口貿易為由結匯，實現大流量資金出境；而小流量的資金則通過地下錢莊運作，通常地下錢莊要收取2~3個百分點的手續費；也有的通過在國外的親戚，用對方的錢投資，再把國內的錢匯給親戚。

民間資金流向境外后的投資渠道也有很多，包括實業、房產和私募等。曹舒浩舉例，礦產資源是溫州人特別喜歡的投資方向之一。除了直接投資外，還有一種常見的操作方法是，通過在國內募集民間資金后去開曼群島、維爾京群島成立特殊目的私募基金公司，投資諸如有色金屬礦產的公司，如果項目成功，再謀求海外上市，私募功成身退。

盡管規模難以統計，但溫州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會會長周德文表示，溫州本土6000多億的民間資金，向海外投資的熱情很高。數據也顯示，2011年，溫州境外投資額5352.7萬美元，外匯資金匯出2139.04萬美元，人民幣境外投資176.7萬美元，對外擔保450萬美元。

溫州民間資金出境投資的熱情，來源于其高度發達的全球性經濟模式。據不完全統計，溫州有80萬海外華僑，活躍在全球87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100多個商會組織，這些海外溫商與國內大多保持著緊密聯系。同時，在國內發展的溫商企業也樂衷于開拓海外市場，不少通過個人、地下金融、僑商互助、企業外貿等渠道，實現對外投資的迫切需求。

不過，曹舒浩告訴記者，“潛伏”于地下的個人境外投資，由于缺乏專業的監管和咨詢，也有不少以虧損而告終。

但若以企業向海外投資的方式，在項目成功率上也面臨著風險。溫州市商務局局長蘇向青介紹，一般來說，企業海外投資的審核流程需要走3個月至半年不等，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資金到位時間要求是1~2個月，項目基本都會被海外競爭者搶走。“如果開放個人直接投資，溫州的中小企業就能更快捷地出去投資。”蘇向青表示，這也是溫州極力爭取個人直投試點的初衷之一。

溫州市服裝商會會長鄭晨愛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開放個人境外直接投資，有利于溫州企業在海外建立公司，從而減少貿易中間環節，面對面與歐美商圈建立良好互動關系。同時，溫州企業可把專賣店等開到境外，在國外形成良好的品牌聲譽。

艱難的陽光化

不過，由于擔心資本外逃的風險，以及由此導致的GDP的減量，國內對資本的管制一直是寬進嚴出，即便地方有改革的積極性，缺少頂層設計的支持，溫州試點個人境外直投在過去三年多時間中也一直無法破冰。

2008年，溫州在啟動“民營經濟創新發展綜合配套改革試點”中，就將“個人境外直接投資”作為改革創新的一項重要內容予以推進。2009年，浙江省政府批準實施該改革試點方案。

去年1月7日，溫州市外經貿局將個人境外直接投資試點的《方案》及相關配套政策文件，作為1號文件發布實施。但由于未獲國家外匯管理局批準，隨后立即被叫停。

直到去年溫州爆發民間借貸危機，有關溫州金融改革再次被提上政府議事日程，溫州市在去年10月起草《溫州國家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方案，將個人境外直接投資試點納入申報的主要項目，并在3月28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獲批。

據溫州提出的《方案》，溫州個人境外直接投資可通過新設、并購、參股等方式，在境外設立非金融企業或取得既有非金融企業的所有權、控制權、經營管理權等權益。試點期間，一個人一個項目不得超過300萬美元，多個人一個項目不得超過1000萬美元，一個人年度總額不得超過2億美元。年滿18歲的溫州戶籍居民，只要說明資金來源、投資項目合法證明等，可以向溫州市商務局申請報名。《方案》同時規定，不準投資設立境外特殊目的的公司；對涉及我國禁止出口的技術和貨物以及能源、礦產類境外投資設定限制；不準在與我國未建交國家投資；禁止在特定國家或地區的境外投資以及涉及多國(地區)利益的境外投資。

不過，周小平表示，具體的試點工作如何展開，目前還沒有得到相關方面的確認。

但可以肯定的是，房地產在溫州版的個人境外直投中仍是被限制的投資領域。“相比上海的方案，這樣比較穩妥點。”蘇向青認為，房地產投資是個人行為，對提升溫州整體經濟實力和產業轉型并無幫助。

看上去很美

業內人士最為擔心的一點是，一旦這些資金出境，經財務運作后，其真實流向很難得到有效監管。此外，財經評論員葉檀也指出，雖然現在只是說在溫州開放境外直投，但也有可能全國的資金都通過這個出口向境外進行直投，流向境外的數量可能比預想的要多。

出于監管考慮，溫州在《方案》配套管理辦法中規定，投資者境外直接投資外匯資金收支均應通過個人資本專用賬戶辦理。賬戶開立和入賬由溫州市外匯管理部門核準，相關部門還會建立個人境外投資聯合年檢制度，了解境外企業的真實運營情況，加強動態管理。

但中國民(私)營經濟研究會顧問、國務院參事室特邀研究員保育鈞認為，在法律和相應措施尚未協調解決的情況下，溫州的金融改革試驗區很可能只是看上去很美。

廣東省社會科學綜合開發研究中心主任黎友煥同樣對個人境外直投的可操作性一直存在質疑。他認為，個人境外直投涉及到央行、國家外管局、商務部等，即便開放也不應單從區域出臺，而是要有全國性的總體規劃和部署。溫州的經濟金融情況比較復雜，再加上金融體制改革涉及千頭萬緒，各部門改革步伐很難一致，相關利益集團很難配合等情況來判斷，這個實驗區的改革之路很難一帆風順。

除此之外，溫州眼前最大的困境尚未解。

本報在對溫州民間金融危機的持續關注中了解到，盡管從去年10月溫州出臺一系列救市措施之后，民間借貸亂象已經得到一定控制，但此次溫州民間借貸危機影響之深，似已超出地方政府能力所及。

統計顯示，截至2月末，溫州出走企業234家，比年初新增60家，其中1月份發生24家，2月份36家。溫州有關金融管理、監管部門明確指出，企業出走現象未能遏制。同時，中小企業還貸壓力還在逐月加大。溫州市銀監局報告指出，3~6月份是銀行貸款集中還款期，到期貸款將從274億元增加到329億元。但由于銀行不良貸款率上升，部分溫州當地銀行停止了個人貸款的發放，個別銀行對中小微企業貸款發放條件更為嚴格，中小企業還貸壓力有增無減。

多位溫州民企負責人表示，他們目前更為關心的是如何走出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