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過云樓”秘藏 足以和國家圖書館分庭抗禮

2012年06月05日 08:14
來源：外灘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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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在上海圖書館舉行的一個展覽吸引了絡繹不絕的觀眾。展出的179部、1292冊古籍都不是公立文博機構的館藏，卻同時受到專業研究者與普通觀眾的關注。這批珍罕的“過云樓”藏書將于6月初在北京拍賣，底價1. 8億元，其中包括保存完整的傳世孤本——宋版《錦繡萬花谷》。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中心副主任陳先行告訴記者：“上海圖書館現藏的不下200種宋本中，也拿不出這樣單部就有40冊的書刻完本，這樣的國寶是無價的。”說這話時，他指向不遠處的展柜，里面陳列著一部保存完整的傳世孤本——宋版《錦繡萬花谷》。這是宋代的一部類書，也就是“百科全書”。清代著名學者阮元曾評價：“書成錦繡萬花谷，畫出天龍八部圖。”這部書是當時的天文地理與人文風情等各類書籍的集成，穿越近千年的時光，完整地傳承著宋代文明。

攜這個展覽抵滬的北京匡時拍賣負責人表示，包括《錦繡萬花谷》在內的這批書，都曾是江南著名私家藏書樓“過云樓”的舊藏。

最后的顧氏秘藏

展覽現場，800多歲的《錦繡萬花谷》被整齊地疊放在玻璃柜中，翻開的四本印刷清晰，保存完好。很多觀眾慕名而來，一睹這套宋代百科全書的風采;這些書更讓研究者愛不釋手。有專家發現，前卷第33冊中記載的《夢溪筆談》內容，和現在通行的版本有13處不同，無形中校正了現有版本的訛誤。一位穿著上海圖書館工作服的觀眾興奮地告訴同伴：“這是典型的宋刻宋印，皮紙加墨，品相皆佳，能保存至今實屬不易。”實際上，這些書曾在蘇州“過云樓”秘密保存150年，歷經六代人悉心看護，才得以流傳至今。

坊間一直有“江南收藏甲天下，過云樓收藏甲江南”的說法，可見“過云樓”的收藏規模與水平。“過云樓”第一代主人顧文彬為清代道光年間人士，他將古代春申君廟址、明尚書吳寬復園故址等建筑，改建為包括住宅、花園、義莊、祠堂的大宅，命名為“過云樓”，取意“書畫于人，不過是煙云過眼而已”。

顧家早有家訓，“過云樓”藏畫可任人評閱，而家藏善本古籍不可輕易示人;還有護書14條禁忌，如酒后不能近書，天氣太熱或太冷過云樓都要封閉，等等。在幾代人小心的看護下，這些善保存完整的傳世孤本——宋版《錦繡萬花谷》本古籍都品相完好，未遭蟲蛀，紙質也未碎裂。

直到上世紀30年代，顧氏傳人顧鶴逸允許好友、曾任民國時期教育總長的傅增湘造訪“過云樓”。傅增湘遵從規矩每天看書后憑記憶默寫書名，并最終發表《顧鶴逸藏書目》，“過云樓”藏書才大白于天下。

抗戰時期，“過云樓”800余部藏書被陸續轉移到上海租界。解放后，顧家向上海博物館總計捐獻了169件元明清等珍貴書畫，多為稀世珍寶，奠定了上海博物館古代書畫收藏的基礎。藏書部分則一直保存在顧氏后人手中。直到90年代初，南京圖書館工作人員多次前往蘇州顧家接洽，終以低價獲得541種善本古籍，并為“過云樓”開辟專門的藏書室，永久保存與展出。而顧氏后人仍然保存著剩下的179部最“核心”的藏書。

2005年，顧氏后人將這些書委托給中國嘉德拍賣，最終被神秘私人買家以2310萬元拍得。過去7年間，這批重量級的古籍收藏銷聲匿跡。

足以和國家圖書館分庭抗禮

早在2003年，一頁零散的宋版書，市場價格就達到5萬元。對于“過云樓”舊藏179部、1292冊古籍的定價，北京匡時拍賣董事長董國強表示，考慮到其特殊性與唯一性，定價權在持有人手中。經過與持有人的協商，最終定出1.8億元的底價。他說：“誰把這批書買了，誰就是海內外收藏中國古籍的第一人，足以和國家的圖書館分庭抗禮。”

除了宋版《錦繡萬花谷》之外，這批“過云樓”舊藏中還有4件元刻本。《皇朝名臣續碑傳琬琰集八卷》，同樣是孤本。十年前，文化部、財政部等聯合實施了“中華再造善本”工程，選擇了圖書館典藏的重要善本進行集錄，在私人藏書當中只選了兩部，《皇朝名臣續碑傳琬琰集八卷》就是其中之一。

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范景中表示：“我剛剛翻到《李氏集解 易傳十卷易解附錄一卷》(明虞山毛氏汲古閣刻本四冊)，這部書沒什么了不起，但從頭到尾，幾乎每頁都有黃丕烈點校的文字;還有《岳浚撰 相臺書塾刊正九經三傳沿革例一卷》( 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陳氏影元岳氏相臺刻本)也沒有什么大的光芒，但仔細看，里面批的小字都要用放大鏡才可以看。古人讀書的精細，隱藏在字里行間。”

古籍研究專家孟憲鈞則發現，其中的《漢隸字源》(明末汲古閣刻公文紙印本三冊)用的是嘉靖年間的公文紙，俗稱“冊子紙”，紙本身就格外珍貴，古書用特殊紙張的更是異常少。

國有圖書館、博物館將會出手？

前上海圖書館館長、著名版本目錄學家顧廷龍曾力主收藏這批藏書，惜未能如愿。

如今，最后這批“過云樓”藏書在北京、蘇州、杭州、廈門、成都等地巡展結束后，將于6月4日在北京國際飯店進行拍賣。有意參與競拍的買家，必需提前支付5000萬元的巨額保證金。此前，古籍善本拍賣最高價出現在2011年5月，中國嘉德推出的元抄本《兩漢策要》(十二卷)以900萬元起拍，最終以4830萬元成交。

董國強公開表示，“過云樓”藏書拍賣的意義已遠超藝術品拍賣本身。如國有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博機構收購這批藏書，或個人收購后捐獻給上述機構，匡時愿捐出買方傭金收入，用于文物保護或其他公益事業。得知這一消息后，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國家圖書館發展研究院院長、國家古籍保護專家委員會主任李致忠表示，希望用這筆費用，做一本完整的“過云樓藏書目”，完善傅增湘之前發表的《顧鶴逸藏書目》，同時將它們編入“珍貴古籍名錄”、“中華再造善本”等國家古籍研究項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