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不要把房地產政策關注點都放在貨幣政策上(3)

芮成鋼：房價的話題我們一會兒還會談到，非常有意思，上一場論壇，一位嘉賓說，在世界上討論全球經濟的話題，一談就談到中國經濟去了，我現在發現，一談中國經濟馬上就談到房價去了，房價是下一個話題，已經提前釋放了，一會兒再回到房價問題上來，房價對中國老百姓的影響，對心理預期的影響。

提一個非常經濟學的問題給李稻葵先生，加速的貨幣供應是不是必然導致通貨膨脹，再回到通貨膨脹本身這個話題。這兩年特別是經濟學的話，適度通脹，從日本到中國都在說，適度膨脹有利于中國拉動內需，保持經濟平穩較快增長，您是否認同？

李稻葵：不認同這個觀點。應該說貨幣的政策和通脹，短期內不見得有一一對應的關系，這是金融危機告訴我們的最大經驗，設想一下，金融危機中間，一年多前我們談的是什么？我們談的是信心，信心就是一種預期，樂觀的預期，在金融危機的高潮時期，資本市場參與者缺乏信心，預期非常悲觀，在這種情況下，整個金融市場的價格在下降，傳遞到傳統市場，物價也在下降。現在情況返過來了，貨幣發行量上去了，但是百姓的預期非常重要，如果百姓預期過分樂觀，認為資產價格會上升，認為物價會上漲，會帶來新的一輪物價上漲自身的動力。所以現在的問題和金融危機爆發高潮的時候，正好是對稱的。

當時我們在想方設法提升信心，現在想方設法要降低通貨膨脹的預期，怎么樣降低預期，怎么管理預期，剛才吳行長講得非常好，用我的話講就是用藝術性的，不是用機械的政策來調整，這種做法非常值得我們研究，進一步發揚光大的。

夏斌：我從另外一個角度回答這個問題。

加速貨幣供應，是不是會引起物價上漲。美國危機，包括到現在，美聯儲播放貨幣問題不大，中國2009年第一季度是正常的，出于無奈，當4萬億和貨幣供應量大量下去之后，企業群眾，地方政府積極性調動起來，貨幣供應在提高，這時候加大貨幣供應量就加快物價上漲。

李小加：我在四個嘉賓里面是最沒有資格討論貨幣政策的，因為這是宏觀經濟，我本身就不是經濟學家，所以說我就從普通人、老百姓來看這個問題，談談看法。

我們在講今天的通脹，地域上有兩個大的區別，一個是中國的通脹和國際上通行的通脹有很大不同。

第二，時間上，平常談通脹和在危機中、危機后談通脹又不一樣。剛才也講了一個狹義的通脹概念，一個廣義的通脹概念，在狹義的通脹概念上，作為普通人、老百姓來看，中國在狹義范圍內，食品價格等方面的通脹不一定是壞事，因為到最后通脹最大的受益者是誰？農民，農民本身在中國經濟改革當中就是受益最少的群體，如果說通脹，當然這是普通人看，他們如果得益，那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的，是好事兒。當然在城市的居民中間，有相當一部分，在座的，豬肉上漲、糧食上漲，對大家的影響不明顯。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通脹在我個人覺得是個偽命題，不一定是很重要的問題。

關鍵的問題是剛才李博士講的廣義上的通脹，這個通脹老百姓看也很簡單，就是不論是利率也好，存款準備金也好等等，所有宏觀調控的工具都是在很好的水的供給系統中間，靠調節水的壓力，決定水流的快一些、慢一些，往哪個方向流，完全是通過非常巧妙的藝術性的辦法來做。可是今天基本不存在這個問題，基本是放水型的，基本是大閘門一開，不存在簡單壓力。我覺得國內和外部最大的區別，在國外像美聯儲，他做貨幣政策，只能從利率等等方面調節，真正控制在他手上的就是這么幾個簡單的工具。中國十幾億的老百姓，所有的錢基本都存在國有銀行里面，現在民用銀行是很小的，所以在座老百姓什么人的錢都擱在銀行里，可是美國的銀行是完全根據美國政府或者宏觀調控者的各種各樣信號決定怎么借款，怎么發展業務。咱們今天全部存在國有銀行里，和財政的第二條沒有什么大區別。

所以中國為什么很多事情能做得非常高效，我們政府不僅有財政政策可以控制，我們所有的銀行說到底，老百姓所有的錢都擱在一塊，政府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所以才有負利率。所以這樣的一種系統里面，基本屬于大閘門放水的情況底下，基本上談不上利率、準備金，這些東西都在大水面前非常微弱無力。所以在大水的情況底下，資產價格很難控制，只能一會兒關，一會兒開，現在救火的時候只能開著。

從這個角度來講，并不一定是很容易解決的問題。國際上是另外一個問題了，美國是時間問題，本來它平常通脹也好、通縮也好，都是藝術性的很巧妙的微調，現在這種大危機下，命都快沒了，現在基本上是救的。前一段時間聽美聯儲訪問，他們關心的是通縮問題，根本不是通脹問題，這么大的貨幣供應量他還在關心通縮問題，就跟人得了病打擺子，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到底也搞不清楚冷還是熱。新一輪的貿易保護主義我看就是放水，每家都往自己田里放。在這樣一種粗放型的貨幣供應量的大的環節底下，在幾乎是要命和救命的環境里面討論通脹，基本上和以前通脹的概念有很大的不同。

芮成鋼：說到通脹，剛才小加說通脹可能是偽命題，您覺得存不存在這個可能，通脹是很多投資者，或者是企業制造出來的一個噱頭，目的就是讓大家有這個預期，把錢投到股市或者投到樓市里來，您覺得通脹的預期或者概念是被制造出來的嗎？

夏斌：是不是故意忽悠我不清楚，事實是中國現在資產價格2009年已經引起社會關注了，很多老百姓說買套房等于中產階級一生的消費。這種情況下我關注通脹，有一般商品物價上漲的壓力，但是這個影響不大，更多的對于中國，剛才小加講全球放水，中國經濟不錯，中國自身的錢已經通過貨幣政策，已經增長2%，貨幣供應量27%，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企業對資產價格，房價現在上漲，這種壓力是現實、事實，不是預期問題，已經是事實了，所以對這個問題應該采取措施，而且措施已經采取了，無非是力度的問題，但信號很明確。

李稻葵：關于物價上漲，我基本同意他的觀點，物價上漲原則上講壓力不是很大，但是我們必須高度警惕突發性的、短期的、偶然的因素，和我們目前處于比較高位的貨幣，以及比較微妙的預期，這幾個事情結合在一塊，有可能會導致物價比較快的上升，講得更具體一點，如果食品的供給，由于氣候原因，由于天氣變化，產生供給中斷，價格很快下來了。我們知道食品是在消費品價格指數里面占到30%以上的權重，很快會是所有媒體報的頭條消息，頭條通貨膨脹很高，因此會引發新一輪的期望升高。

另外，國際原材料價格、國際能源價格，應該來說在近期內，大家一般認為會上升，我們傳統企業成本提高之后，會傳遞到產品價格，造成產品價格上漲壓力。這些事情不能完全抹去，也必須考慮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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