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長江中下游地區降水大幅度減少,為1961年以來同期最少。降水量持續偏少導致江河、湖泊及水庫水位異常偏低,以鄱陽湖為例,水域面積1326平方公里,僅為2010年同期的十分之一。據國家防總最新統計,全國耕地受旱面積為9892萬畝。
去年的西南與今年的江漢旱情,一些人士認為,是建三峽水壩產生的異常。坦率地說,這一說法未經科學檢驗,事實上也無從檢驗,因為建壩對氣象和水文的影響,在目前的科學下幾乎是不可解的“混沌問題”。
需要澄清的是,早在三峽筑壩前,旱災亦是中國的常態。史料上溯到公元前206年至今,共發生大旱災1100多次。自新中國建立以來,年均受旱災接近2180萬公頃,大約相當于32700萬畝,大約接近可耕地的15%。目前的整體旱情受災面積并非異常顯著,只不過長江中下游降水稀少創了紀錄,這只是局部的異常。就像去年西南旱情代表的總體旱災水平,盡管聲勢大噪,但總體水平甚至低于平均水平。
很多人將西南旱情和這次旱情視為“通脹的推手”。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話題,全球糧價飆升,甚至引發地緣政治變數。歐洲一些國家也遭遇旱情,哀嘆糧食減產,不得已大力進口,“被動”推高糧價。
偉大的農業經濟學家舒爾茨說過,“旱情對農業的影響常常高估,農業并非看天收成,人的能動性在其中大得可怕”,這意味著他將農業看作像工業一樣的資本和人力占主導性的產業。旱情就是農作物生長季節與降水年內分配的不匹配,但這不是唯一的生產確定過程。盡管降水稀少看似會讓農作物干枯絕收、糧食減產,但無論是傳統農業還是現代農業,都會有儲水處理,只要水庫池塘有水,灌溉系統運作有效,往往糧食不減產反而增產。這就是人在里面的“活性作用”。衡量旱情,不僅看降水,還以地下水位和河流枯水位、流量或蓄水量為依據,更重要的是,還要考慮人在激勵的狀態下合理運用水資源的能力。
所以,那種枯燥數字的受災面積是無效數字,真正的意義是,如果農業生產者在乎受災面積,那么他們就會調動人的主觀能動性補救,如果他們不在乎——例如勞動力都被城市化“吸附”,或者農產品價格不足以面對成本的飆升,那么他們不會在乎,不會盡力補救,即使政府用行政動員要求他們進行補救。
比如1978年大旱,受災面積達到了4017萬公頃,這可能是近幾十年來受災面積的峰值水平之一,但是1978年的糧食是大幅度增產的。為什么呢?1978年全國廣泛推行土地承包制,農民愛惜土地,政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激勵來刺激他們的積極性,所以糧食產量根本不受天災的影響。
又以1999年而論,1998年發大水、1999年是大旱災,但1999年達到了小周期的糧食豐產最高水平,因為政府提高了糧食補貼,并且放棄了逐漸銷售管制措施,為以后的購銷自由化鋪路。2005年以后為什么出現糧食的波動性減產呢?主要是種植面積的縮小,而它背后的動因正是中國激進推進城市化,建設用地大幅度“擠占”耕地,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工業的價格要遠遠高于農業利潤,“退耕還林、退耕還草”政策壓縮了耕地面積,中國開始大幅度進口糧食來壓制農產品價格。
濫發貨幣是通脹的根本,而通脹形成的“權力層級”效應,使得農業成本飆升沒法獲得必要的農業剩余,所以今年的旱情,盡管整體上還未見可觀,但對農業的產出影響卻是負面的。原因在于,農業生產者并沒有足夠的激勵來愛惜產出、戰勝“天災”。一言以蔽之,決定糧食產出和通脹水平的,不是天災,而是對人的激勵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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