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亞布力年會：思想原創空間主題演講文字實錄(5)

2012年02月06日 18:47
來源：鳳凰網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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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通過產業政策、金融政策對國企或某些企業的支持，比如說在宏觀調控的情況下，我們溫州的企業融資難，但是中石油、中移動是不會融資困難的，資本市場也是一樣，排隊等等的審批，讓國企融資、發債券、股票都享有優先權。結果如何呢？低效率。因為政府對經濟的過度干預就會造成扭曲資源分配，會造成低效率。很多國企的壟斷也是低效率，這不是在理論上，而是在實質上面。國有金融體系對資源配置的不當。有一些大學的經濟學家做了很多研究，發現在中國過去20年，在民營部門，包括做得很多老總的企業，整個資本回報率是國企的資本回報率的兩倍，包括中石油這種巨無霸在內，民企是三位數，是兩倍，所以效率的差別是非常明顯的。國企競爭不是靠自己內在的競爭，靠經營的效率、成本、技術質量等等，而是靠外部的資源和權利，而這種不是一般的權利，是一種過度的，沒有制衡、問責、不透明的權利。

另外國家資本主義，像裙帶關系盛行，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的時候，很多學者都說亞洲資本主義，特別是像印尼叫做裙帶資本主義，它鼓勵尋租，成為腐敗的溫床，在國家資本主義下，我們都知道政府既是所有者，又是運營者，又是監管者，他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我以前服務的機構高盛，因為賣一個CDO的產品，因為沒有充分的披露這個產品本身，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產品，被稱為歷史上最大的司法民事起訴，這不是一個刑事的起訴。起訴的理由，就是說侵占了利益沖突，因為沒有披露，如果你是所有權，又是運營者，又是裁判者，又是運動員，這恐怕是世界上最大的利益沖突。國家資本主義在全世界也有一些好的樣板，南美的智利，就是國家資本主義，印尼，五年政變以后，獲得政權，30多年下臺，也是資本主義，俄羅斯在普京的領導之下就是國家資本主義。跟創業資本主義做一個對比，最早就是亞當斯密的資本主義，它的特征有三個，私有產權，自由競爭，優勝劣汰。

政府的作用也是非常重要，不可或缺，但更多是法制、監管、服務。自由資本主義也需要一個非常廉潔有效的政府，香港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但是在自由資本主義下，是絕對沒有國企存在的必要性和任何合理的理由。創意資本主義在效率、公平方面有這么多優勢，但是在中長期來說最大、最持久的優勢就是創意與創新。剛才閻焱就這個問題做了很多有意思的算術，創意與創新推動技術進步。我們從歷史上第一個10億富翁開始一直到Facebook的創始人，但是他以后也是開創了人類歷史上有組織、有系統的這種基金會。我現在擔任董事的中美留學基金會，創辦在一百多年前，創辦了協和醫科大學。他不僅是創辦了很好的財富，而且幫助了全人類。過去哈佛有了很多政治家，包括奧巴馬，以及很多學者、參議院、記者等等，他說，哈佛對人類最大的貢獻，就是培養了兩個人，比爾蓋茨和馬克·扎克伯格。

在創意資本主義下，我們看到是企業家本位，但是在國家資本主義下是官本位。新民主主義革命推翻三座大山，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毫無疑問，帝國主義是徹底推翻了，中國是獨立、自由的新中國，我們可以揚眉吐氣。但是封建主義并沒有推翻，包括對權利的頂禮膜拜，包括對人身自由的限制，在中國還依然存在。官僚資本主義，1949年也是被推翻的，但近幾十年來，在中國又開始盛行。

所以我的結論是引述另外一句偉人的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主持人：謝謝胡祖六先生的分享，接下來我們要請出的最后一位主題演講的嘉賓，其實在我們大會的開幕式主題論壇的環節，我們已經領略到了他的風采，不過很多的朋友覺得意猶未盡。沒關系，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共同來分享他的見解，讓我們用掌聲有請博源基金會理事長秦曉先生，有請。

秦曉：各位企業家朋友，我先談談感悟，今天是我第一次來，我覺得一個組織能夠堅持了12年，我覺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第一次來到牡丹江下了飛機之后首先感覺冷，因為我好久沒有冬天到東北來了。但我回想起來在六十年代的時候，很感慨人老了不如年輕的時候火力旺了。但是也感覺到了一種熱，因為我們討論的是一些熱門的話題，我們之間充滿了一種熱烈的、溫暖的氣息，我們朋友們都是一些很熱門的朋友，所以這幾天的幸福指數比較高。

我還有第二層的感悟，這幾十年我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具有極大影響力的企業家群體，這是我今天看到的，有很多是我的老朋友，有很多我雖然不認識，但是我知道他們。我想這是中國改革開放的一個成果，或者說用我們這個會議的主題來講，是市場的力量形成的。他們盡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都經過了很多挫折，都付出了很多努力，但都是一個成功的故事。在這個成功故事的后面就是市場的力量，本身也體現了市場的力量。他們的成功不僅表現在財富上，我昨天跟王慶說，你能不能算一算亞布力的成員他們擁有的財富是多少，可以算個賬的，也可能比我們想象得大得多，當然我想他們未來這個區域會擴大，這個財富也會更大。但是更重要的不是財富，是我們體現一種、發揚一種現代中國企業家的精神，企業家的精神還是剛才胡祖六講的創新精神，對市場的敏感，也不光表現在思想的成功。企業家的精神呢，應該表現在對這個社會的關注，對公眾的關注，對正義的關注，對我們國家命運和前途的關注。從我們討論的主題和這幾天討論的內容來看，我們創造的價值我想比我們創造的財富更重要，我懇切地祝福我們亞布力是一個創造價值的一個場所，這是我的一點感悟。

下面我要講的一個主題呢，就是中國需要一個思想的市場，因為我被邀請來做這個講話的時候，我知道這個題目叫思想原創的空間，我就想到這句話了。這句話是科斯講的，科斯是一個著名經濟學家，他在一個多月前財經年會的時候，他給財經年會專門制作了一個視頻講話。他在講話中說，我已經100多歲了，不再與媒體打交道了，但是我一直關注中國，我非常希望通過這個平臺跟中國人民說幾句話。首先科斯對鄧小平開啟中國的改革，使這樣一個偉大歷史運動取得的成果是高度贊賞的。在科斯誕辰100周年的紀念會上，周其仁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就是《中國做對了什么》。這篇文章是特應科斯的要求寫的，因為科斯說，我誕辰100周年中，見證、看到了中國的變化，如果我的會議上沒有關于鄧小平的中國論文是不全面的。這樣周其仁受命寫了這篇文章，就是《中國做隊了什么》，我覺得也是大家值得看的。現在他依然關注中國，他說肯定中國了成就，也看到、知道中國遇到很多挑戰、問題，包括經濟上的，包括社會上的，包括政治上的。

下面我談談我的理解和認識。人類的文明是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組合，人們就思想和物質生產互動的歷史，思想源于民眾的生產活動，但是對精神價值的生產，對真善美的追求又極大的改變了民眾的生產生活的方式和意義。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英國歷史學家英伍德說，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現代社會的基石是由自由、個人權利、理性、正義的價值體系，民主見證的政體和自由市場的體制三個要素構成的。其中價值體系是這三個要素的的出發點和歸宿。哈耶克講過，對自由市場的選擇，不僅是因為可以提高更好的、更有效的配置資源效率。最本質的是體現了人的自由和權利。同利，計劃經濟體制可能在調動資源方面更有效率，但是是以個人自由、權利為代價的。因此這種體制不僅能顯示資源配置的有效性，更主要是缺乏價值的正當性。在經歷了三十多年的市場化改革之后，我們都了解了市場和計劃這兩種體制的特征，計劃是一個微權的、縱向的行政管制體系，市場是一個獨立的、自由的橫向交換體系。中國三十多年的市場化表明，市場體制可以引發更大的創造力和生產力，從而改善民眾的福祉，提高國家的綜合能力。在思想領域中也有類似的經濟領域中計劃和市場這樣兩種體制。這兩種體制的差別表現為思想領域中的計劃體制是對某種意識形態的信仰，而思想領域中的思想體制是一種科學的懷疑精神。同理，前者是一個封閉的系統，后者是一個開放的系統；前者是個壟斷的系統，后者是個競爭的系統。因此思想作為一種精神產品，他的創造、傳播以來著外部制度環境也應該是市場體制，不應該是計劃體制。

回顧中國百年多的現代化歷程，自晚清民國之初的西學東建到五四運動倡導的精神。中國三十多年的高速經濟增長展開了制度變革所釋放的生產力和創造力，中國當下出現的經濟失衡、社會公平、公正問題其根源還是制度體制問題，制度的變革需要社會的共識，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社會精英和民眾之間觀念的互動和碰撞，是社會共識形成基礎和演進的路徑。當下，中國在一些重大的議題上存在較大爭議，缺乏共識，這包括：

第一，我們所致力于構建的現代社會，是一個具有中國特色和傳統與當代世界聞名相融的文明秩序，還是與之排斥的另類。

第二，自晚清，中國開始的現代化制度，使中國走出了貧窮、落后和愚昧，但其漫長和曲折，伴隨著革命、戰爭和專制，這是否表明著階級斗爭的意識形態主導下導致的異化，去異形態化，告別階級主義在當下仍是未解致密。

第三，中國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是經濟獲取高速增長，但也產生了失衡，付出了巨大的資源和環境代價，更值得關注的是貪污、腐敗滋生、道德失去、信用缺失、社會公平公正問題凸顯，這些問題的產生是改革出現了問題，還是要繼續推進改革來進行解決。

第四，社會穩定、和諧的實現，主要是靠道德、法制和公民社會，還是要用政府的行政手段。

第五，近年來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的興起，從一方面講是中國歷史上長期挨打、長期落后種下的基因，我們是否用現代社會的價值觀和價值理念提升中國人民的民族自覺性，樹立大國的心態和責任感，而不是作為執政正當性的來源。

這些重大的公眾議題關系到中國的現實和未來，共識的形成需要制度化的利益觀點訴求渠道，需要平等、包容、多元的政治思想氛圍，我以為這就是科斯所講的思想的市場。而亞布力的企業家論壇就是為我們搭建了這樣一個偉大的思想市場。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