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嘴論壇曾瀞漪專訪上海金融辦主任方星海

2012年06月30日 01:31
來源：鳳凰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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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9日《鳳凰視頻》節目播出“陸家嘴論壇曾瀞漪專訪上海金融辦主任方星海”，以下為文字實錄：

曾瀞漪：那我們就想請教您，就是陸家嘴金融論壇舉辦已經有5年的時候了，而上海，就國家提出上海要成為國際金融中心大概有多少年的時間？當時的設計跟現在有些什么樣的一個落差呢？

方星海：最初提出來的那是鄧小平先生在1991年提出的，那么他當時就非常有遠見地提到要辦成一個貨幣可兌款的國際金融中心，而且他也進一步提到，他說中國金融在世界上要取得地位首先要靠上海。他提出來以后，1992年我們黨的十四大上就正式作為一項國家戰略確定下來。如果從1992年算起的話也正好20年了，應該說我們取得的成就也是非常巨大地，但是呢就是說，與國家整個改革開放的大的戰略要求相比的話，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曾瀞漪：我記得上次采訪您的時候，在談到上海成為一個國際金融中心，您談到其實它不只是上海這個城市，它也要思考的是包括國家的整體的發展戰略，您自己目前對于上海成為國家，還有國際金融中心的進展，最滿意的是哪幾個部分？

方星海：我們有三個目的建國際金融中心，一個就是說要提升中國在整個國際金融體系當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第二個就是說要通過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推動促進中國金融體系的改革開放和創新，使得我們整個金融體系變成一個現代的，還有效地金融體系，促進經濟地可持續的增長。第三個目的當然也是上海成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所必不可少，是上海經濟發展當中所必不可少的一個內容。那你說最滿意的是在哪里，那恐怕還是對上海的經濟發展起的作用，應該說顯然非常重要，這一點我們是滿意的。

去年金融業增加占到上海GDP的11.7%，給上海市政府產生的稅收占到11.4%，應該說從單個行業來說恐怕都是都上海經濟和稅收貢獻最大的一個行業。在提升中國在全球金融的話語權方面，以及促進金融改革開放方面，我們應該說也起了不少的作用，但是還有不盡人意之處。

曾瀞漪：在城市的發展競爭，還有在整個的世界競爭當中往往是這樣的，不進則退，我們看到在上海成為一個國際金融中心的發展當中，實際上還是回到我們剛剛講的，就是國家戰略的發展，而最新的一個就是在6月28日的時候，發改委已經宣布前海可以試點人民幣資本項目下的可兌款，就是可以做試點了。對這部分的進行，對于上海來說，我想問的是第一，為什么不是上海？第二，您怎么去了解此外以人民幣資本項目下可兌款的試點是個什么樣的一個意思呢？為什么不是上海？

方星海：對，你問我怎么理解這個人民幣資本項目下的可兌款試點，我還正在理解。因為人民幣資本項目的可兌款這項改革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給你舉個例子，我們有QFII，就是說國外的機構投資者可以投到中國的證券市場上來，這就是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款的一個部分。上海我們去年推出了叫QFLP，就境外的合格有限合伙人投資國內的私募股權基金這個市場，這也是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款的試點。

今天早上郭樹清主席在發言當中談到說，資本項目可兌款大概可以分為41個子項，據他的觀察，說這41個指向都可以部分可兌款，或者已經完全可兌款了。所以說資本項目可兌款的試點，我覺得這個命題好像不是很準確，具體分析他這41個子項下在哪些子項上面有一個更進一步地推進。

曾瀞漪：那么在這41個子項當中，上海是不是統統都可以做了？

方星海：按照郭樹清主席的觀察，應該絕大部分都是可以部分地做了，當然這個東西很專業，我想中國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應該說現在還不是一個完全可兌款的貨幣，這點是有共識的。下一步人民幣要進一步國際化，成為國際上主要的貿易、投資和儲備貨幣的話，我們一定要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的完全可兌款，這是重要的一個前提。現在在推進人民比資本項目可兌款方面，我們應該說面臨一個比較好的機會，應該加快推進的速度。所以深圳如果在有些方面做一些更超前一點的推進，我們是完全支持的，取得成就以后全國各地馬上都可以跟上。

我們上海前幾年做的很多工作也是類似這樣的工作，比如剛才提到的QFLP。當然資本項目可兌換很多人也覺得也有一些風險，特別是說管理有一些金融機構，風險管理能力可能還弱一點，國內的利率市場化改革還沒有完全成功，完全可兌款以后是不是有很多資金會外流等等那樣的一些考慮。我想這些考慮也是有一定道理，但是不要過分夸大這些顧慮。因為中國推進金融改革，我們這么多年來也有非常好的一個做法，也就是說在推進任何一項工作的過程當中，都會估計當時的情況看到這項工作其他方面的影響，做一些相映的應對的措施。

所以你看中國這些年來做金融改革可以說是做一件成功一件，我們有足夠的經驗和能力來關照各個方面的影響，在根據當時的情況做相應的調整，總而言之這項工作是可以完全推進。

曾瀞漪：過去這樣就是把前海這個地方，因為跟香港比較靠近，所以在您剛提到的某些機構，或某一些金融界人士擔心資本項目可兌款的金融風險的同時，設在前海是不是有一個可控的？

方星海：可控的一種試驗是吧。

曾瀞漪：對。

方星海：金融的改革有些事情是在小小的區域之內是可以動的，有一些事情很難在一個小小的區域內動，比如說利率的市場化就很難在一個小小的區域內動，原因很簡單，資金是全國各地可以流動的。如果說從這種可控的角度來考慮的話，在前海的這個地方做人民幣可兌款這么多41個子項項目，一個子項更朝前推一步，我覺得這樣一個考慮也是合理的。當然在上海這邊就是說，我們也做了一些金融改革，文件當中說的事，跟你最后真正做出來的事之間還會有一個距離。所以接下去關鍵還是看怎么做這件事，無論把這件事情平穩地推出，這個挑戰也不消。

曾瀞漪：上海的作用絕對是無可置疑的，尤其在國家未來整個的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當中，我們看到最近有一個比較重要的變化，就是說在人民幣的直接交易方面，上海跟東京這個部分，大家都覺得很深的地方(音)，目前的進展到底怎么樣？因為其實上東京不只是說我們成為一個人民幣的，跟你直接兌換而言，我還希望能夠成為一個人民幣的離岸中心，上海跟東京目前這方面的進展推行的怎么樣？

方星海：因為這項工作剛剛開始，量可能還不是特別大，但是它的意義很強在哪里呢？也就是說人民幣跟日元之間的交易以前都是通過美元這個中介，現在我們就不通過了，在上海日元跟人民幣可以直接交換，在東京日元跟人民幣也可以交換，我覺得這個意義很大，也就是說人民幣跟國際上另外一個主要貨幣之一，就是日元實現了互相之間直接地交換。無論是對日本的銀行還是中國的銀行增加他們的業務都有很大地幫助。日本盡管這10幾年來經濟發展比較慢，但是大家千萬不要忽略了日本的經濟的實力，它還是非常強的，它的財務實力也非常強。

所以跟日本之間金融市場更多直接地往來，我想會大大地促進中國金融市場的國際化，特是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日元跟人民幣的直接兌款意義非常重大。

曾瀞漪：在談到人民幣國際化部分當中，你剛剛談到了，像是貿易結算，還有投資，還有儲備貨幣，這是不同的階段和進程的，現在我們國家在跟別的國家在進行貿易結算的部分，人民幣的這個貿易結算推進地很不錯。最近我們有經濟學家提出這樣的觀點，就是說把人民幣作為一個融資貨幣，擴大跟其他國家之間在使用的時候，讓其他國家直接就用人民幣來融資，對別的國家，對于中國來說都是很有幫助的。上海會起到一個非常重要作用，如果上海在這邊放開的話，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想法？目前有沒有這樣的規劃？

方星海：把人民幣作為一個融資貨幣，應該說對國際意義上的企業來說在上海也已經做過幾單，就是IFC國際金融公司，和央行在上海都發過人民幣的債券。現在其他的國際企業在香港發人民幣債券就很多了，最近在倫敦也發了，我相信以后在新加坡等地也會發。你的問題可能就是說國際企業更多地能不能到上海來發人民幣的債券，或者人民幣的股票對吧，然后發完以后以人民幣的形式把錢拿走，也不要換成美元了，換成外匯了，拿到國外去就用人民幣來購買，比如說中國的貨物，或者回到中國來做投資等等。我相信這樣的日期也應該不遠。

因為最近人民銀行，國家發改委，就國務院八部委經過國務院同意以后發了一個很重要的文件，就是說在當前形勢下怎么塑造中國對外開放的新優勢。在里頭專門就提到國際版，國外的企業在國內發行人民幣債券這樣的事情。這個文件感到做這些事情都是一個比較好的時機，抓緊推出。

曾瀞漪：在上海的發展當中，最近也有一個觀點這么說，現在我們要學的是紐約，學的是倫敦，但是有沒有想過東京的經驗？

方星海：有。

曾瀞漪：東京可能不是一個成功的經驗，東京是一個，目前只是為日本這個國家服務的一個金融中心，而不是一個全球服務的金融中心，有人說上海如何避免成為東京，避免學到東京的經驗，你的看法呢？

方星海：我剛才從大會過來，剛剛結束這一節，就是咱們講人民幣的國際化的這么一節，當中新加坡的交易所的CEO，就談到他說十年以后，中國的經濟體在全世界會第一大，跟這個第一大經濟體相適應的，這個人民幣必須是一個在國際上受到尊重，廣泛使用，值得信賴一個貨幣，我覺得這個也有道理，日本跟中國一個非常大的差別可能就是說，日本這個經濟體怎么大他不能大到第一大，你看他國土太狹小，他曾經是老二，現在是老三。

但是他很難成為老一了，所以我想人民幣國際化的這種氣度，就是今后要實現的規模肯定是會遠遠超過日元，我們從一開始可能，因為是這么一個構架下的人民幣，他的國際化，所以我們一開始可能就是更多的覺得是美元或者其他的一些主要國際儲備貨幣的國際化的過程。

曾瀞漪：上海要發展，包括今天主要的像是郭樹清主席在談的時候，其實非常期望上海的金融改革當中機構投資者的增加，這是很重要的角色，但是我們知道機構投資者他的前提是專業，這個專業隊伍的擴張龐大是非常重要的，上海這個城市目前發展情況在吸引專業的金融人才當中是不是有些制約的？

方星海：我們現在其實制約并不是來自人才的缺乏，這可能我的觀點跟我們市領導的觀點有點不太一樣，我總覺得中國不缺人才，這么大的一個國家，我們還有臺灣有香港，還有海外這么多留學生，我們不缺人才，我們缺的是制度，能夠把這些人才用起來的制度，你比如說機構投資者，國外最大的機構投資者是養老基金，中國的養老分好幾類，一個叫做基本養老保險，這個養老保險各個省市也有很多積存，上海也有一點積存，當然上海老齡化比較快，積存的不是很多，但是我們也有很多其他的一些社保基金的積存，比如說醫療保險基金有很多積存，我們的住房公積金有更多積存。

問題在哪里？就現在存下來的錢都不是許多按照專業的機構投資者的管理辦法把它管起來，現在就是存在銀行里，頂多買一點國債，收益很低，為什么會出現這個情況？是因為我們沒有人管不起來，不是，就是說管這些機構的錢的這樣的一個體制不具備，比如說我是住房公積金的管理單位，我管得好一點我有什么樣的報酬，什么樣的激勵，我管不好有什么樣的懲罰的措施，現在都不清楚，就是國家這樣的錢怎么管沒有一個統一的要求，所以底下就是采取一種最保守的辦法，就是放在銀行，頂多做協議存款，收益很差，所以我想現在其實當務之急是全國在范圍之內，應該對這樣的一些機構的錢，券商(音)的也好，保險公司的錢也好，他到底采取一種什么樣的管理方式，如何按照機構投資者的專業的管理方式來管要有一個規定。

然后大家按照這個規定執行，這樣你承擔風險，你管的好的話有什么樣的激勵都明確了，大家這個責任承擔就清楚了，那個時候這些專業人才都可以為這樣一個體制所用，中國根本不缺專業人才。

曾瀞漪：上海在發展當中，他受到全球的金融形勢的影響或多或少，可不可以談談今年上海的整體的經濟的形勢是怎么樣的。

方星海：今年我們經濟增長速度是比較慢的，今年上半年大概可能會在7%左右的增長速度，在全國排名恐怕會排在比較后，上海這幾年著力點不是放在經濟增長的速度，著力點是放在經濟的轉型上，也就是說怎么樣把這個經濟轉成一個對環境更友好，能源消耗更低，土地占用更少，實際的凈產出更高這么一個經濟，所以在這樣一個經濟的情況下，居民的收入會增加更多，實際的生活質量會增加更多，就是這么一個轉型。

從轉型的角度上這幾年還是很大的成績，我們服務業，比如說在整個經濟當中的比重，這幾年每年都有一個百分點的提升，大概現在是占到58%了，金融業我剛才提到，在整個第三產業服務業當中比重也在提升，在整個GDP當中的比重也在提升，所以應該說這幾年經濟發展的質量是在提升，但是轉型就有一定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發展速度是略有下降。

曾瀞漪：接下來我想請教在上海的股票市場方面，大家都很關注，上海這個股市會怎么樣的，其實我們也知道，在中國的股市改革當中有些是不能夠鑿井的，有些改革是要慢慢來的，它是長遠的，但是對我們來講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我等不及，我還是要看到股市還是有一些表現才是的，所以我們從這個股市的改革來說，您有些什么樣的建議？

方星海：中國的股市恐怕還要進行一個比較重大的改革，中國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高速增長的經濟體，在這樣一個經濟體當中股權投資是很賺錢的，所以過去十幾年來在中國投資PE和VC都賺了很多很多錢，所以并不是股權投資不能賺錢，是可以的，問題是廣大的股民投股票市場沒有賺到錢，這個原因在哪里？股票投資也是一種股權投資，這個原因主要就是說，我們這個股票市場政府還是管得太多，所以導致發行價格太高，一些真正成長性的好的企業沒有進到股票市場上來，被排除在外面或者他們到海外去上市了。

所以股票市場本質上就是要減少政府的干預，就是讓他真正成為一個像PE市場那樣，錢投不投資這個公司，買不買這個股票是由投資者跟企業協商來定的，而不是說政府介入，當然要完成這一步，股票市場牽涉到成千上萬，上億的普通老百姓，他們有很多錢都已經套進去了，改起來相對來說會牽涉力會大一點，但也不是說不能改。

曾瀞漪：是不是大家在關注的國際板改革當中，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們從幾年前訪問您到現在，國際板一直沒有辦法在上海推出，難不成要等到上海的股市真的整個的體制都改革完成了，國際板才能夠推出嗎？

方星海：剛才有人還問說國際板推出會導致股票市場的進一步波動，甚至下跌，我覺得股票市場他自己是升是降，他有他自己內在的一個邏輯跟經濟發展的前景跟公司的盈利都有關，他的漲漲跌跌不會因為證券市場上的某一種創新或者某幾家公司來上市就會導致長時期的上升或者上時期的下跌，所以這兩者期間并沒有什么關系，剛才我提到的國務院8個部門聯合發文當中提到的觀點我很贊賞，也就是說推出國際板是當前中國塑造開放的新優勢的一項重要的措施。

曾瀞漪：那問題在哪里呢？為什么遲遲推不出來。

方星海：我想還要形成進一步的共識。

曾瀞漪：好的，謝謝您。

[責任編輯：xuzg] 標簽：上海 星海 人民幣 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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