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激烈交鋒：陳發樹訴紅塔案開庭

2012年08月24日 04:09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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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福建首富陳發樹和云南紅塔集團有限公司(下稱紅塔集團)關于云南白藥股權糾紛案，在云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正值七夕，陳發樹和云南白藥現在的二股東紅塔集團狹路相逢。紅塔集團同樣也坐在被告席上。

2009年10月，陳發樹和紅塔集團簽訂了關于紅塔集團持有云南白藥12.32%股權的轉讓協議規定。

歷時800天，等待了26個月，在支付了22億余元的全部交易價款后，并沒有得到云南白藥股權的陳發樹，提出三個訴訟請求：要求法院確認股份轉讓協議合法有效，紅塔集團應采取催請財政部審批等補救措施，判令紅塔集團賠償因拖延本案爭議股份過戶所獲股息1億多元人民幣及其利息和轉增股份19744173.6股，并賠償其他損失。

但紅塔集團的代理律師均以合同已解除、無需上報財政部、不賠償孳息等理由加以反駁。

經過半日激烈交鋒，法院宣布審理結束，休庭再議。如今，這筆高達22億元的履約保證金一直作為紅塔集團和陳發樹的往來款放在賬上，被紅塔集團賬務處理為：其他應付款——陳發樹。

陳發樹追債

按照《股份轉讓協議》第26條約定：“發生下列情形之一的，本協議解除：……(三)如本協議得不到相關有權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的批準，甲方應及時通知乙方，并將乙方支付的全部款項不計利息退還給乙方，甲乙雙方互不承擔違約責任，且本協議自乙方收到甲方退還的全部款項之日起解除?！?/p>

陳發樹代理律師王衛國認為，按照財政部在2004年發布的《財政部關于煙草行業國有資產管理若干問題的意見》：“主業評估價值在1億元以上(含1億元)、多種經營在2億元以上(含2億元)的，由各單位逐級上報中國煙草總公司(國家煙草專賣局)，由中國煙草總公司(國家煙草專賣局)報財政部審批?！?/p>

他提出，有權審批本案所涉股份轉讓的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是財政部，而不是中國煙草總公司。既然中煙總公司不是法定審批部門，不能構成合同的解除條件，那么陳發樹和紅塔集團之間的股權協議仍處于存續狀態，有待繼續履行。

王衛國認為，關于協議的審批被人為的滯留在中國煙草總公司環節，沒履行完報批程序。

對此，紅塔集團的代理律師加以反駁，在雙方的協議里，紅塔集團并沒有寫要上報財政部。雙方于2009年9月10日簽合同，紅塔集團9月11日就上報了，已及時報批。

紅塔集團發給記者的采訪回復稱，在股份轉讓事項等待報批期間，紅塔集團通過多種方式向陳發樹先生的相關人員告知股份轉讓事項的進展情況。并于 2011年3月21日口頭告知陳發樹本人，關于云南紅塔集團協議轉讓云南白藥股份事項，上級主管部門可能不會作出同意轉讓的批復。2011年5月10日，云南紅塔集團向陳發樹先生書面告知股份轉讓事宜存在批復同意或被否決的可能性。

紅塔集團的代理律師解釋，按照2007年6月30日發布的《國有股東轉讓所持上市公司股份管理暫行辦法》(國資委、證監會第19號令)，無論是國有股權在證券市場轉讓、協議轉讓還是無償轉讓，都是逐級上報，紅塔集團不能一步報到財政部。雙方簽協議后，紅塔集團按逐級上報程序，報玉溪紅塔煙草集團、報云南中煙，再報到中煙總公司。他強調，如果逐級部門同意的話，財政部是終極審批人，但如下級部門不同意，就無需上報了。中煙總公司在履行國有資產出資人的職責，已經不同意，怎么可能財政部批準？

王衛國則稱，“報”是逐級上報，但并沒有履行“批”的手續。按照財政部310號文(國有資產管理若干問題的意見 財建［2006］310號) ，中煙總公司是有報批義務還是有報批權？如有行政權，必須要有明文授權，但310號文中沒有。

炮轟中煙總公司

辯論中，陳發樹方認為以中煙的批復冒充財政部的審批意見，其行為是否屬于違約行為，應和紅塔集團一起被列為被告。2012年6月5日，陳發樹的代理律師向云南省高院提出，追加中煙總公司為本案第三人。

“按照合同法規定，不能把上級機關不履行作為免責責任。”王衛國說。

王衛國闡述，中煙總公司是被告紅塔集團的出資人，紅塔集團是其曾孫。在這個高度壟斷化、特權化的煙草大家族中，遵循著下級服從上級的嚴格規則，紅塔集團根本不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法人，買賣的始作俑者是中煙總公司。

這次股權轉讓的大背景是，根據國家煙草專賣局和中煙總公司對煙草行業提出回歸主業的業務調整方向和政策要求。

王衛國辯詞稱，中煙總公司發現買的股票有增值就不同意，是對國有資產審批程序的濫用，且無償占用受讓方的資金。

就陳發樹方的指控，紅塔集團方提出，中煙總公司、玉溪紅塔煙草集團、云南中煙都和本案當事人無關，合同法不適用于本案。

就云南白藥未轉讓股權的紅利屬于孳息，被告律師認為，應歸股權所有人擁有。因為22億元的交易金額巨大，投資就一定要有收益，這既不合理又不合法。按照雙方協議規定，22億元價款以保證金的形式全部給紅塔集團。被告律師認為，保證金定為動態質押，是不計息的。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擔保法的解釋，質權人有權收取孳息。

原告方提出，追加中煙總公司為第三人后，對股份孳息部分中的10000多萬元分紅應判給陳發樹。在原股本不確定的情況下，法院能否將公積金轉增部分先判給原告，或折算成現金給原告。

紅塔方提出，在標的物沒交割前，分紅屬賣方所有，10轉增3也是國有法人股，應按國有資產轉讓辦法來執行。紅塔沒違約，談什么賠償？記者查閱云南白藥2012年半年報發現，根據2010年5月公司通過的權益分派方案，以資本公積金向全體股東每10股轉增3股。

國資流失？

迷霧并沒有隨庭審而散盡。

2009年1月4日，中國煙草總公司作出《關于云南紅塔集團有限公司轉讓所持云南白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股份事宜的批復》(中煙辦［2009］9號)，同意云南紅塔有償轉讓持有的云南白藥12.32%股份。在三年前紅塔集團所持云南白藥股權轉讓征集中，只有陳發樹一家參與并中標。

云南紅塔在隨后發出的轉讓公告中表示，股權轉讓目的是根據國家煙草局“嚴控增量，盤活存量，加強管理，提高效益”的方針，以及對煙草行業提出的回歸主業的政策要求。

但2012年1月17日，中國煙草總公司正式批復，不同意云南白藥股份轉讓給陳發樹的《中煙辦［2012］7號》文，“為確保國有資產保值增值，防止國有資產流失，不同意本次股份轉讓。”

按照相關規定，國有股東協議轉讓上市公司股份的價格應當以上市公司股份轉讓信息公告日前30個交易日的每日加權平均價格算術平均值為基礎確定；確需折價的，其最低價格不得低于該算術平均值的90%。計算可得，加權均價約為37.26元/股，9折后約為33.53元/股，也就是說，云南紅塔和陳發樹最終敲定的交易價格33.54元剛好踩在了最低價格的“紅線”上。

法庭上，紅塔集團的代理律師在回應相關說法時稱，“如果批準該協議生效，可能導致國有資產私有化?！?/p>

盡管中煙總公司有主輔分離，剝離非煙資產的思路，但迄今紅塔集團仍穩坐云南白藥二股東，其所持有云南白藥的股權通過轉增，已從6000多萬股變成了8000萬股。

繼陳發樹后，云南白藥再無發過相關股權轉讓的公告。今年半年報顯示，云南白藥營業收入同比增值19%，高達60億元。公司承諾，公司連續三年以現金分紅方式累計分配利潤不少于最近三年實現的年均可分配利潤的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