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國發院教授薛兆豐：積木式創新驅動全球化資源整合

鳳凰財經訊 5月30日，由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BiMBA商學院主辦的中美創新巔峰論壇在北大英杰交流中心召開，拉開這場探討“美國積木式創新與中國機會”會議序幕的演講者是北大國發院和法學院教授薛兆豐博士，他解釋了“積木式創新”的兩層含義：一是指研發與生產的要素組合，二世公司組建中的決策權組合。

他提到如今科技發明的三個重要時代特征：一，發明人包辦的時代已經過去，企業家的轉化作用及其重要；二，憑興趣主導的時代已經過去，科技發明靠資本市場的牽引；三，資本市場再將產品重新送回實驗室再打造。

作為開場，他提出了兩個問題將會議引向高潮：

第一，美國是怎么做到高科技發展的？它是偶然的嗎？歐洲為什么沒有做到？背后有沒有制度的原因，是可解釋的嗎？他是可復制的嗎？他是可持續的嗎？這是我們腦海里面的一個問題。

第二，我們中國人應該做什么？我們是應該趕超美國，美國做什么，我們也做什么？還是說我們中國人應該發揮自己的相對優勢，以形成一種新局面——被稱之為美國發明、中國制造、全球市場，這樣一種新的格局？如果是這樣的格局，我們在當中又要做一些什么樣的事情，可以讓這些對接起來呢？

以下是其演講全文：

薛兆豐：各位下午好，各位嘉賓，各位朋友，各位校友。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是林毅夫、海聞、易剛等教授聯合創辦，關注國家發展前瞻性的重大戰略智庫、政策和基礎理論問題，培養博士生、本科生的科研機構，也是中國政府最為倚重的高校智庫。而BiMBA商學院成立1998年，設立有MBA、EMBA和企業培訓項目，培養了數以萬計具有北大精神的商界名人和企業經理人，在forbes財富商業周刊中屢獲殊榮。今天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BiMBA商學院很高興可以和海銀資本，以及媒體合作，舉辦中美創新巔峰論壇。作為國家智庫中的商學院，我們絕不想簡單的鼓勵大家僅僅加入萬眾創新創業的洪流，而是我們想首先給大家搭建一個創業創新的天臺，一個觀望臺，讓大家通過一系列的活動盡情的飽覽世界上的新思想、新科技，以及新的融資模式和商業模式，打開眼界，提升視野，為自己的事業和企業提供有價值的參考和對照。

我受北大國家發展研究院姚洋院長和張黎教授的囑咐，謹代表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BiMBA商學院對海銀資本表示感謝，對來自美國的八家企業的演講嘉賓表示感謝，并對各位參會的嘉賓、朋友和校友表示熱烈的歡迎。

接下來我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簡短的介紹。對我自己從一個經濟學者的看法，對創新，以及我們中國的機會，給大家一個非常簡單的介紹。

講到創新，講到發明，印象中的發明家就好像愛迪生這樣的人。他不僅有豐富的想象力和許多精彩的想法，而且動手能力特別強。等他要做一個燈泡，這個燈泡主要是亮度要適中，家庭能夠用，他自己動手嘗試不同的材料，一次次的嘗試，最后試成了，發明了，然后他自己找合作伙伴，自己辦工廠，自己做發電廠。賺了錢以后自己充當律師的角色，跟那些抄襲他發明創造的人打官司，一打就是40年。這是我們腦海里面一個標準版本的發明家。但是今天的情況已經改變了，最有戲劇性的例子是藍牙最基礎技術的發明人之一，她最早的時候是一位電影明星，然后又發明了CDMA、藍牙、wifi等核心技術，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適的渠道，她只能繼續找選擇做明星，而不能做發明家和成功的創業家。在我看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我自己覺得是非常遺憾的。因為有智慧的女人不同，我們的世界上從此少了一位居里夫人，多了一位瑪莉蓮夢露。其實這樣的例子并不少，相反是非常常見。今天在美國專利局里的專利數以百萬計，但是真正能轉化為民用的只有幾百份，而現實生活中能夠轉化為商業產品價值的也恰好是這樣的。后面都是企業家和商人的貢獻，這也反映了一個基本的事實，在整個發明和轉化的過程中，真正難的不是在科技上面，而是轉化上面。

所以今天的故事告訴我們，發明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企業家必須發揮極大的轉化作用。我們腦海里面關于創新的另外一個故事，就是所有的創新都來源于科學家的興趣和好奇心。是不可操控，是不能預估的。情況事實上也不是這樣，我們知道在一個實驗室里面一只小白鼠，經過特殊處理的小白鼠是用來檢測糖尿病等等藥物效果的小白鼠，價格可以幾千美元一只，一個非常普通的實驗室，一位教授，兩位博士生，幾個本科生，博士生，一年沒有六七十萬的成本根本支撐不起來。這是說科學家當然是受到支持，受到好奇心的驅動。但是他們研究問題的方式要受到成本的約束和市場需求的偏離。

所以我們第二個特征是說培訓式主導的時代已經過去，科技創新必須靠市場的資本。今天我們看到的科技，特別是美國的科技，我的理解是有兩個互動的元素，兩個互動的環節共同造成的。一個環節是科學家、發明家，他們已經具備了一種天然的，自發的強烈動機，把他們的發明創造推向市場。為什么那么想去使用呢？造成這種轉變的一個根本有許多很多，但其中一個根本的原因是1980年頒布美國實施的法案，是兩個人提出的，在這個法案之前所有的研究，所有權歸聯邦政府所有。大企業要買的話要花大價錢，而且要有非常好的眼光，看得非常準。因為你這個科技能不能真的轉化，這里面都是未知數。所以財富成本非常高，信息不對稱的門檻非常高。1980年以后美國規定發明人機構，他們可以擁有這個發明專利的商業開發權。這時候科研機構就突然間有了積極性，把這個研究轉化為使用。而且同時賣給企業的時候，他還可以通過后面的利潤付錢。這樣我們講的財務成本的門檻和信息不對稱的門檻就降低了。科研人員就可以把他們的發明推向市場。

而同時資本也在遷移，大的企業家請來、科學家請來，一方面幫企業解決很多問題。而同時又把現實中的問題帶回到實驗室里面去，形成他們的問題。這樣資本、市場、需求，就重新塑造了我們今天的市場。這兩個因素互相互動，形成了今天的創新，創新動向。

當我們說到積木式創新的時候，我腦海里面有兩個概念。一個所謂的積木式創新，是指在創新的過程中，不同的要素之間的。比方說我們說航天飛機需要動力的設計，流線型的設計，操作面板的設計，材料設計以及新型的融資方式的設計，所有這些設計要把它組合起來。每一塊都是世界上最頂級的技術，最好的服務，怎么把它們拼起來。這是一個橫向要素的組合。另外一個重要的所謂積木式創新的含義，是不可以觀察到的，是在創新發展不同的階段里面，不同的角色所擔當的裁量權，這個權利的平穩過渡，這是積木式創新的行業。最開始科學家決定發明什么，創造什么，研究什么，緊接著機構有很多的裁量權，他把這個開發權給每個風險投資家，因為現在風險投資家的門口降低了，這時候挑選哪個投資人就非常重要，然后一期投資以后他怎么去找二期、三期，怎么找適合的制造商，怎樣找市場。找到適合的制造商以后，怎么樣營銷就變得重要。這當中的權利平等的過渡非常重要。而我們今天的報告會分成兩場，上半場和下半場，也是根據這個邏輯來區分的。一部分，上半場我們是先講要素的組合，講研發，各種各樣的要素并起來。下半場講公司的組建，講這個公司是怎么一步一步從虛幻的想法變成現實，變成利潤。而在這個平穩的過渡過程中，裁量權組合的過程中，利潤從一個虛幻的概念變成越來越實在的，而利潤的分成，誰拿多少，也在這個權利交接的過程中慢慢被確定下來。

我們因為是學者，管理學者，MBA的學生，還有其他企業家聚集在一起。聽這個令人興奮的高科技的講座，首先我們都是愛科學的人。但同時我們也是經濟學家、管理學家、企業家、MBA的學生，還有其他的專家。我們聚在一起，不免會問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美國是怎么做到的？他是偶然的嗎？歐洲為什么沒有做到？背后有沒有制度的原因，是可解釋的嗎？他是可復制的嗎？他是可持續的嗎？這是我們腦海里面的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我們中國人應該做什么？我們應該趕超美國，美國做什么，我們也做什么。我們也應該把專家請過來，但請過來的專家未必就能把他們的發明專利帶過來的，因為很多專家的發明專利不屬于他們的，是屬于他們的機構。還是說我們中國人應該發揮自己的相對優勢，比方說我們的制造業的優勢跟美國形成優勢互補的，會不會形成一種新的局面，稱之為美國發明、中國制造、全球市場，這樣的一種新的格局呢？如果是這樣的格局，我們在當中又要做一些什么樣的事情，可以讓這些對接起來呢？我自己先拋磚引玉，把問題埋在這里，我交給下一位演講人。海銀資本的王煜全先生，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同時我也把這個問題交給諸位，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