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基金救援聯盟總干事:救你是因為我們就想那么干(4)
補貼:想干可就是白干
鳳凰財經:壹基金對聯盟的支持主要是什么?
蔣怡李:現在主要就是有幾個專職人員的費用,另外就是我們有一些日常的活動和救援行動的成本報銷。
鳳凰財經:比如你們這次來雅安救援,身上帶的所有這些裝備是誰的?
蔣怡李:都是自己的個人裝備。比如對講機,電筒,那些雜七雜八都是自己的。我們的裝備嚴格意義上講分成三種:個人裝備是一種,都是自己的,有些隊員就愿意用自己熟悉的裝備;有一部分公共裝備是壹基金買的,在壹基金的撥款里有裝備損耗和更新的費用;最后,作為聯盟我們會拉一些贊助然后換成裝備提供給大家。
鳳凰財經:那么成本呢?壹基金給你們支付哪些成本?
蔣怡李:吃飯有補貼,路費會管。
鳳凰財經:會有工資嗎?
蔣怡李:沒有工資,所有的人員是沒有一分錢的。
鳳凰財經:說白了就是一個基礎物資消耗的成本?
蔣怡李:對。這就最基本的成本,想干你就白干,先說好了。
鳳凰財經:裝備里包括車,車是誰的?
蔣怡李:車都是自己的車,聯盟沒有車。我們會跟車友會的兄弟們合作,所以車隊雜七雜八什么車都有。但現在最大的問題還不是車,是通訊保障的問題,這要化很多錢。因為救援這個事比較復雜,這些東西都是拋棄性的,指揮的時候會丟很多,我可能花了三百萬買了設備,最后丟了一半。更重要的是,你這三百萬我一年可能見不著效果,我沒法跟你保證,我一年救了多少孩子,我看不見。公益組織都是要向公眾交代的,所以說我一直很頭疼這件事,這個要花錢,就沒辦法。
談合作優勢:發揮杠桿效應
鳳凰財經:總體來說,這次政府救援的行動是不慢的。那么這個時候,民間救援的優勢是什么?
蔣怡李:民間救援的優勢體現在他的專業性和精英性。我舉個例子。在汶川的時候,我們跟當地解放軍合作,救援隊人手不夠,但都是精英,20個救援隊員,兩人帶著七八個戰士分成小組往山上走。我們負責找人或者找路,找到以后需要把這個人運下來。傷員的調運是有技巧的,比如人卡住了,你不能粗暴的給拉上來,這種情況解放軍不懂,但是我們的人懂,我們可以把他吊上來,吊上來之后解放軍給抬下去。
鳳凰財經:你們的這個專業,實際上會成為一個救援種子。
蔣怡李:對。國際上也是這樣,作為專業救援隊員,他們提供更多的是精英的判斷、專業技術的評估。
鳳凰財經:但是這有一個矛盾,如果說民間救援最大的價值就是他的專業,那么你這個專業價值要充分發揮,就必須和動員能力更強的政府結合起來。如果政府不歡迎你們,你這個專業,就沒什么技術含量。比如這次我就在現場看到,壹基金的有個救援隊就主要在幫災民搭帳篷。
蔣怡李:對,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各地政府的態度都不一樣。總體來說,特別強和特別弱的政府,和民間組織合作都不錯。像北京、上海這些地方比較開明,它會覺得你是能幫忙的,愿意有公眾力量的參與。特別弱的地方也可以,因為他需要你的力量。最怕的沒能力控制局面,同時又嫌你多事的。
救援價值觀:沒有天然道德優勢
鳳凰財經:這樣一個分布在五湖四海的200多支隊伍構成了這么一個聯盟,本身的管理又非常松散,你靠什么維系這個聯盟?
蔣怡李:首先,大家可能都給我點面子。另外,維系我們的聯盟,我覺得高級的說法叫共同的價值觀,現實的說法就是互相買賬。很明顯,聯盟的這些隊伍,思路跟風格都不一樣,但是聯盟主要隊伍的價值觀跟思維習慣是非常像的,就是一件事情該怎么干,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比方說我們不太喜歡拼誰救了多少人,比方說聯盟的隊伍是從來不會指責被救人員的。你知道,也有些救援隊,把救出人來當業績,還有人把找著死人也當成業績,我們認為這種人特別二逼,人都死了,我不認為是一件多值得吹噓的事情,因為怎么著也不是一個好事。我媽就跟我說過,你要是去呢,你就把救人當成一個正經的事兒,就是說多救點人,別的就不要想。
蔣怡李:舉個例子,每次只要山上一凍死人,就會有人說,這些人出門就應該登記,政府應該不允許他們登山,這種人就是傻逼,浪費公共資源等等。但是聯盟的基本態度是,第一,我們救你不是什么公共資源,我們是自己想干的,我樂意。第二,我們也不認為你傻逼,你是成年人,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是我們會從技術上說,這事兒你不該這么干。我們不認為說我是去救人的,就可以對你發號施令,我們從來不這么做。我們救你,是因為我們就是想那么干,跟另外一幫人喜歡坐那兒釣魚,沒有本質的區別。我們不會認為自己因為干救援,就有什么天然的道德優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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