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傳志：我不難為政府

柳傳志：我的底線是不能禍害人

這一年，采訪柳傳志有一個繞不開的話題，那就是“在商言商”。作為中國領袖級的民營企業家，他的表態引發了一場中國企業家應該如何面對政治的大討論。而柳傳志自己也因此受到一些質疑甚至批評的聲音。此前，柳傳志沒有太公開正面回應過這個批評，直到最近，在即將于南寧召開的“綠公司年會”上，他將和王石就“在商言商”展開一場正面討論，再次引發了這個話題的熱度，我們的采訪，也就從這個問題開始了。

鳳凰財經：其實在過去這一年，也包括2014年上半年，您有一句話引起了無論是媒體圈還是企業界的廣泛關注，那就是在商言商。其實你以前好像沒有特別正面地回應過這個說法。但是我們也注意到在今年4月20號要召開的綠公司年會上，您將跟王石將專門就在商言商展開一場討論，為什么這個時候選擇愿意出來說這種話了？

柳傳志：那就是有信心唄，知道政府是真的在做改革，我覺得我說的所有的話既不會為難政府，而且反而可能是都是政府能夠形成合力的，因為在商言商它是一個范圍，你可能只說這些很窄的面，也要在商言商。你把它說得寬一點，只要跟商業有關，跟我業務有關的，其他的一些話也是叫在商言商，我不會去空談，比如說跟我們企業完全無關的一些政治經濟形勢，我不談這些事。但是呢這個寬窄度本身是可以考慮的。我覺得王石跟我的觀點實際是一致的。

鳳凰財經：比如為了不傷害企業利益要說一些違心的話？

柳傳志：我不說違心的話，但是呢我忍著，我少做。你給我舉個例子，什么情況下會產生這種矛盾？你給我舉個這樣的例子，我看我能不能處理。

鳳凰財經：比如說在企業發展的過程當中受到了一些困難，或者是刁難吧，為了讓這個企業能夠更好地發展，你要去解決這個刁難或者解決這個困難，在這個過程中你要說一些你不認為是對的，符合你價值觀的一些話，這算不算違心呢？

柳傳志：我給你舉這么一個例子吧，這個故事以前講過，在上個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管著香港和北京兩邊的業務，我從香港回到北京的時候，科學院審計局的局長到我們這兒審計，發現了有一張單子，這張單子上面是我們送給哪些部門的一些禮品，這里邊高達十萬元，里面有茅臺酒，有電視等等的，當然不是送給個人的，都是給單位的，等于是回扣。

這個局長希望要我說出來送給誰的。因為他們認為這個可能是沖著個人去的，而且可能會往下再查。這時候我就找了我們銷售的經理了解了情況，到底你們是主動給的，還是人家索要的？其中發現有一部分是我們主動提出的，告訴人家如果你們買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們大概百分之多少的回扣，還可以換成別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不便于把這個單位告訴這個局長，因為是我們主動提出的。

當時聯想在科學院已經是拔在頭份的企業了，但是就這一項，這個價值數量，具體準數我記不清了，反正是五萬到十萬，最起碼可以關你五年以上。大概是這樣。因為你說不出來了哪個，等于就是白條子，他希望我能說出來，后來我回去又考慮了，回來以后我告訴他，我可以談，但是我只告訴院長，我不能告訴你。如果院長他認為該告訴你，就告訴你。這就是我的一個底線。我當時非常地糾結。你也可以想象得到的這種糾結。這個底線就是我不能禍害人，完了以后是我們自己的人主動給人提出來的，而這個回扣概念本身在中國人之間很可能就以為是貪污。后來院長就請常務副院長講了，但是根本沒提這個事，他完全相信柳傳志不會干這種給各個而圖好處的事情，就完了。

鳳凰財經：我知道您在中國企業家的圈里面一直是非常德高望重的，受到大家的推崇的，企業的領袖級的人物，但是在在商言商這個話出來之后可能民間有一些批評的聲音，我相信您也聽到一些，可能會對您有一些誤解，說柳總現在有了一定的社會影響力之后可能比較會妥協，或者說不太愿意承擔更多領袖企業家應該去推動社會進步，應該承擔的責任，您怎么樣看這些批評？

柳傳志：這里面有兩個方面，一個確實就像我說的歷史是一頁一頁裝訂成的。現在很多年輕的很多人不知道過去的歷史，過去我們是怎么，我以前的言行是什么樣的，我以前的原則是什么樣的，他不清楚，才造成誤解。這是一種。還有一種就是所謂斗士，人家是學者，他們要為中國的某些東西去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