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實錄全文(4)

另外近期鋼鐵、水泥這些價格，包括糧食價格大幅度上漲。我們正在分析這個因素，因為限產導致價格上漲，這是似是而非的，如果因為產能過剩而調整，那減產、限產為什么會造成價格上升，如果是過剩，本來就多，那為什么會產生這個問題呢？如果不是這個問題，那就是后邊的問題，那就是炒作。要把這個原因分析清楚，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如果是第一個原因，我們應該怎么做呢？你當然不能讓污染很嚴重的東西繼續生產，那就要想辦法，因為它不是一個產能過剩的問題，不是供大于求的問題，那你就要想辦法釋放更多的環保產能，替代污染的產能。如果是第二個問題，炒作，那就沒辦法啦，因為這個炒作非常麻煩，第一它會加大流動性，它會把銀行的錢拿到市場上炒，銀行的錢就開始滾動。另外馬上把價格提起來，造成通脹預期心理上的壓力，對通脹預期非常不利。這應該算是不確定的因素。但總體來說，至少在短期內這些東西都可控，包括價格的炒作，我們把原因分析清楚以后，當然也有針對性的應對。

有一個東西必須強調，我們在國內對CPI，好像CPI一上漲，至少在一定范圍里頭，一漲就認為是通貨膨脹惡化，這絕對是一個誤區。每個經濟體都有可承受的通脹水平，這跟什么相關呢？跟你的收入增長水平相關。比方說我們，我說的是總量數據，去年農村收入增長8.5%，城市收入增長9.3%，今年通貨膨脹漲到3%，這是什么意思呢？去年用100塊錢生活，今年要用103塊錢，才能保證我的生活水平。可是你收入了108塊錢，城里收入109塊錢，這對你基本生活有什么影響呢？沒有影響。這個觀念絕對是錯誤的，如果跟收入水平相關，那我個人認為，中國今年至少可承受的通脹水平到4%-5%沒有問題。當然我說的是總量，個別低收入群體，那政府要啟動政策關心他們，那不是我們討論的問題。我看到那些報道，我們的CPI3.5，創22年以來的新高，這個話無形中造成一些壓力，這個完全沒有必要。

綜合所有的因素，我們認為下半年不會惡化，今年下半年保持在3%-4%水平，這是可控的。

第二個問題是房地產會不會崩盤。大家都說房地產是我們的支柱產業，房地產如果調控或者怎么怎么樣，就會把經濟拖累。我這里稍微解釋一下，我覺得這個地方是不是有點放大，房地產市場對于經濟的影響，不能說沒有影響，有影響，但會不會造成經濟的第二次探底，或者把中國經濟弄到衰退的地方，我覺得有點擴大。我記得2008年的時候，2008年第四季度突然下降非常厲害，出口下降很厲害， 當時我們做了一個分析，把鋼鐵行業拿出來計算，鋼產量下降很大，庫存大幅增加，鋼產量屬于重工業，經濟增長下降，GDP下降，所以我們把鋼鐵這個行業拿出來。我們經過計算發現，54%的產量下降原因是因為直接鋼產量出口減少。我們也算了一下，25%鋼產量的減少是因為間接出口造成的，間接出口指什么？船舶制造和集裝箱制造，制造以后出口，這樣差不多就是80%，鋼產量下降的原因是直接出口和間接出口，大概占到80%。

房地產2007年就開始調整，但是我們注意到2007年一直到2008年上半年，中國經濟是偏熱的，中國經濟沒有大幅度下滑，就是因為外面發生經濟衰退，這個問題變得比較嚴重。我們算了一下，整體鋼產量下降，這中間房地產調整帶來的影響是多大呢？大概是11%左右。因為這個非常簡單，根據房地產的材料，用線條、用螺紋鋼，直接出口是粗鋼，間接出口的集裝箱和船舶用的是板材，產品一分類，你就可以找出來，實際房地產對產業鏈上鋼鐵的使用實際占到11%。大家一算，好像要把經濟拉垮似的，實際上有一點夸張。

我們現在保障性住房已經非常嚴肅地提到議事日程，這跟過去的房地產調控不一樣，如果房地產市場建設按照計劃推進的話，那跟商品房市場一樣，也拉動產業鏈，也拉動經濟增長。如果我們把這塊政策真正落實的話，那所謂房地產市場調控，所帶來的對產業鏈的影響，保障性住房同樣可以拉動。大家的思路好像不是很清晰，覺得只有商品房才能拉動經濟，保障性住房不能拉動經濟，顯然不是這樣。

當然要注意一下，保障性住房分很多層次和結構，那我們不細究。整個房地產市場非常大，不僅僅是拉動經濟今年、明年，甚至五年、十年以后的經濟增長都會有貢獻。我們簡單算了一下，屬于保障性住房，真正的所謂剛性需求，大家要注意，最近報紙上老在說，這個地方房地產成交量很多，那個地方價格還在上漲，因為剛性需求，我覺得這是非常似是而非的，什么叫剛性？剛性就是沒有彈性，從經濟學意義來說，你價格不管怎么變化，需求不會產生很大的變化。這種需求只能是居住性需求，不管價格漲得多高，不管我買得起買不起，這是不會變的，這是我需要的，不管租房子還是買房子，我總得有居住需求吧，這是剛性。哪怕你有一套房子，你改善性住房，嚴格來說這也不是剛性需求。一套房子不管租也好還是買也好，這種剛性需求有多大呢？已經進城的農民工1.5億到2億，每年幾百萬的大學生畢業，再一類人就是城鎮化，大概到2015年城市人口要大于農村人口，那就意味著還有兩個億的農民變成居民，這些都是要安居樂業的，要安居樂業就有居住性的問題。這個市場非常大，當然不是你馬上能夠完成的，所以才會有五年十年的拉動。但是現在要把預期建起來，每年要提供多少，每年要完成多少，這樣給買房子的人或者租房子的人有一個預期。

房地產市場會不會崩盤呢？會不會拉動經濟二次探底呢？至少從這個意義來說，我覺得沒有太大的擔心。或者最近說有反彈，對于這個問題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去看美國房地產，它的調整過程你可以注意到，它是2004年年中開始提升利率，從2004年到2006年經過了七個季度，時間很長，我提了2.5個利率，我房地產市場就調整了嗎？它也有一個承受的能力，加到一定程度，就撐不住了。所以有人說，房地產市場泡沫都是政府戳破的，因為你連續加息，最后就變成一根稻草。政府覺得風險太大，一定要出手，就變成最后一根稻草。日本也是一樣，日本從2.5%的利率開始一直調到6.5%的時候，房地產泡沫開始破裂。中國市場可能也是這樣。我覺得要有一個過程，這個時間有多長呢，要跟房地產商的實力有關，他能夠博弈多久，大的房地產企業錢還是蠻多的。

還有另外一個觀點，我認為房地產價格是不是大幅下跌，其實不是最重要的，特別是現在，如果一些人拿自己的錢真金白銀去買這個房子，把價格托起來，我覺得不用擔心，他自己有錢，你為什么不讓他買呢？你不讓他買，他就炒大蒜、炒綠豆，如果真有這么多錢，你不用管他，只要他不拿銀行的錢。拿銀行的錢既不公平，也有非常大的風險。為什么銀行信貸管那么緊呢，說實在的，有人說，我們房地產就是一線房價很高，其他房價不是很高，這是一個相對概念，相對那個地方的收入可能漲得比你還多。這個觀念錯在什么地方呢？你要看曼谷，當時也是房地產引起來的，當時的泡沫就是曼谷，不是全國性的。日本當時房地產泡沫三大城市圈，東京、大阪、京都漲了300%。美國次級債危機重災區是加州和加州周圍，都不是全國性的。為什么發生那么大的危機呢？最重要的就是銀行出了問題，銀行一出問題就是一個系統風險，所以當時曼谷，借款回不來，一天關了58家銀行，一下泡沫破裂。美國，華爾街整個癱瘓，華爾街一癱瘓，沒有任何銀行活動，經濟當然全面走向衰退。所以這是銀行的問題，銀行是個系統風險。他拿自己的錢去買這沒有關系，不會引起系統風險，但如果是銀行的錢，那就不行。

我為什么說價格下不下調沒有關系呢，因為你那些剛性需求，你就是下調10%、20%、30%，我剛才說的剛性需求跟它有關系嗎？買得起嗎？仍然買不起。這次宏觀調控我希望是這樣，把房地產市場整個結構理順，房地產是以居住性為主，應該把剛性需求解決，居者有其居，這個要政府出面，當然要聯合社會資本一起來做，把這個東西做好，那就穩定了。至于商品房，有錢自己去買，除了把這個結構理順以外，還要把制度完善起來。大家老在說，房地產稅的問題，我個人認為房地產稅遲早要出來，從制度完善的角度也要出來，不應該是調控的工具。全世界哪個國家的房地產市場不是在各個環節收稅的，我們過去沒有，說明我們制度不完善，或者有一些錯誤的東西，把這個東西弄得非常不清楚。從制度的完善，房地產市場的秩序來說，一定要出來，不出來就是制度不完善的表現。它不應該是一個調控的工具，至于今年會不會出來，那我不知道，但遲早會出來。這些思想要非常清楚。

現在大家老問一句話，房價會不會漲或者房價會不會跌？房價從長期來說，一定會漲，這是一個規律，因為經濟在增長，經濟增長，收入就會增長。但是這個話的背景是房價上漲要跟收入上漲匹配，不能高過太多，如果高過太多，就會出現泡沫。短期內如果漲得太高，那價格就跟價值離得很遠，當然會出現泡沫，風險就會很高。現在大家問的是什么呢？問房價會不會漲，他問明天會不會漲，或者下個月會不會漲，或者說近期會不會漲，那就沒法回答了，特別是調控的時候，我們只能從規律來說。去年的情況是非常態的，我沒有任何歷史數據告訴你說，今年房地產市場永遠不會像去年那樣漲，這個沒法回答你。說對了，是瞎貓碰著死老鼠，說錯了，十次有九次都是錯的，這個沒有太大的道理。我并不認為價格調整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要理順秩序，建立正確的調控制度，完善這些東西，特別是房地產市場的結構，這個非常重要。從長期來說，房價一定會漲，但不應該高過收入增長。

第三個問題宏觀政策會不會有大的方向性的改變。動態微調，這是央行的術語，宏觀政策要有靈活性，這就是根據政策不斷微調。今年宏觀政策有三大目標，保增長、調結構、管理通脹預期。溫總理最近在夏季達沃斯論壇上說了，中國經濟平穩較快增長，這個目標到現在為止，是10.3%的增長。這是中國經濟潛在增長率，不要推動過高的增長，這會出問題的。

另外就是調結構，溫總理講了，初顯成效。剛才隆先生講，任重道遠，實際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最近統計局發布的數據，產能過剩的產品都在負增長，有一些成效，但任重道遠。

通脹預期管理，年初的時候非常高，現在有一些比較正確的認識，所以通脹預期管理，特別是流動性的管理，通脹預期比較低，相對年初來說，地方政府風險、融資平臺風險相對也是比較低的風險。現在經濟是比較平穩的增長態勢，前面的數據也顯示了有所放緩，而且在趨穩。

財政政策還是既定方針，主要是支持民生。貨幣政策主要是適度寬松、在邊際上進行動態微調，我們認為既不是寬松，也不是緊縮，適度寬松就是最合適的表述。加息這是大家關心的問題，我們認為近期，比方說第三季度，還有一個多月，我們認為加息概率不是太大，理由第一，經濟沒有過熱，經濟過熱就是總需求上升，這時候應該把資金成本降下來，遏制過熱。現在顯然不是，平穩增長，放緩，在趨穩，這是基本點，從需求角度，它沒有過熱的表現。另外通貨膨脹上漲，原因是翹尾因素和糧食價格，糧食價格是因為自然災害影響。利率調整對糧食價格的翹尾影響有作用嗎？一定要有針對性，我們要弄清楚，作用不是很明顯，你提它干什么呢？會帶來別的影響。工資和價格至少在年內屬于一次性上漲，不會產生循環的螺旋型的上漲，不是說用利率調整它有什么直接的意義。再有一個說法，如果保持低利率，房地產泡沫，就會把房價推到天上去。美國2001年因為低利率，把房價推上去，升值，出口受到很大的影響，把房價推上去。但是在中國不是這樣。如果要調利率的話，現在還有折扣，你把利率先還回去，還有一個上浮的空間，如果銀行把這個做到位，我當時算過，在幾個月前算過，要加8到10次，0.27的加息，才會把房地產利率的折扣抵回去。你現在刻意從外部加息，剛才我們描述了美國和日本的情況，加加加，不是加一次，那可能加速房地產泡沫的破滅，不利于房地產市場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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